如今满身枷锁,却仍不停的咒骂,骂皇上忘恩负义,骂赫连威阴险狡诈,激动起来,手里的镣铐,砸的牢门咣咣的响。
崔家几个主子都是单独关着的,崔凤林呆愣的坐在角落里,三天后就要问斩了,刽子手的大刀砍在脖子上的时候,不知疼不疼。
他仔细想过了,死了也好,死了就能投胎了,或许自己可以求求阴间管投胎的官儿,让他把自己投到师姑肚子里,有师姑这样的娘,想来自己来生一定能过得幸福安康
,可惜,自己现在锒铛入狱,身上连件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到了阴间不知拿什么贿赂投胎的官儿。
对面隐隐传来哭声,是他娘,到了这会儿,崔凤林实在不知道,他娘还哭什么,以前,他娘也总哭,在爹面前哭,是为了跟那些小妾争宠,在自己面前哭,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多不易。
可那些哭都是假的,他娘有一颗强大而自私的心,她心里眼里,只有她的荣华富贵,崔家长房夫人的地位,甚至,对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也只是利用拉拢,母子,父兄,整个崔家没有这些,有的就是怎么保住家族的显赫,那里从来不是一个家。
崔凤林不禁想起师姑,想起武陵源,即使自己才待了那么短的时间,却仍然忘不了那里的温暖,哪怕数九寒天,只要进了武陵源,就会觉得温暖如春,暖的不是天气,而是人心,那里是真正的桃源,师姑也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女人。
正想着,忽听哐啷一声,牢门开了,狱卒在外头喊了一声“崔凤林有人探监,跟我走一趟吧。”
崔凤林愣了一下,忽想起什么,眼睛顿时有了神采,声音都有些颤抖“是,谁”狱卒可不敢得罪这位爷,虽说三天后就处斩了,可崔家仍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狱卒能
惹得起的,皇上下旨诛崔家的九族,认真说起来皇家也是崔家的九族之一。
谁不知道崔家跟皇家的关系啊,太后,皇后,太子妃都是崔家人,太子九皇子又都是皇后所出,不说里头那几位老爷,就说眼前这位小爷,论起来,是皇上的外甥儿,太子爷九皇子的表兄弟。
别人来了,不叫探成,九皇子来了,自己要是敢驳面子,可没好果子吃,那位爷是出了名儿混不吝,回头大耳刮子甩过来,自己挨了打,照样得让见,所以,干脆卖个好,顺了那位爷的已,省的倒大霉。
崔九有些烦躁,就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这时候人人都躲崔家老远,生怕惹一身腥,可就这丫头,不知抽什么风,非得来探监,崔九就不明白,之前也没见这丫头跟崔家走动啊,一共才见过崔凤林几面,就来探监。
崔九从上月就从深州回京了,还说料理完京里的事儿就去武陵源瞧大郎家的小家伙,早听说生了个胖小子,虎头虎脑的,自己这个当干爹的,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为了给自己的干儿子选个可心的见面礼儿,崔九把京城里古玩铺子都跑了一遍儿,末了,瞧中了一把西域的弯刀,刀柄上镶着一颗老大的祖母绿,是荣昌斋的镇店之宝。任崔九死说活说,那掌柜死活不卖,后来还是连吓唬再
威胁的,才弄到了手。
正想着往武陵源去呢,不想,这丫头倒先抱着孩子来了,一照面就说要探监,崔九劝了半天都没用,崔九就纳闷,大郎究竟知不知道他媳妇儿跑京城来了。
北征大军还在整顿,立了军功的将士们尚未封赏,太后就薨了,赶着办太后的丧事,别的只能先往后错,故此大郎如今还在城外的兵营带兵。其实,知道了也没用,大郎啥时候能管的了这丫头啊,那家伙见了媳妇儿,魂儿都能没了。
崔九道“崔凤林在天牢呢,之前崔家好的时候,都不见你跟崔家走动,这倒霉了,你倒往前凑,是嫌日子太顺了不成。”
碧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就说帮不帮吧。”
崔九有时真嫌自己没骨气,依着自己以前的脾气,直接甩手走人,管她呢,可就是做不出来,这丫头求自己的时候,每次都硬气的不行,可她越硬气,自己越想帮她,也不知是自己贱骨肉,还是这丫头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反正得帮。气哼哼的带着碧青来了天牢,天牢污秽,不想她进去,就叫狱卒把崔凤林提出来。
在外头狱卒值班的小屋里,碧青见着了崔凤林,差点儿都不敢认了,哪还有半点当初浊世佳公子的样儿啊,顶
着一头乱蓬蓬擀毡了的头发,套着破破烂烂的囚服,脸上黑一道灰一道,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气,要饭的花子都比他体面些。
大概怕碧青嫌弃,刚走了两步又缩了回去,碧青拿住一锭银子递给狱卒“去打桶水拿件干净些的囚服。”
狱卒看了崔九一眼,崔九道“看爷干什么,没听见吩咐吗,快去。”那狱卒顿时高兴的塞了银子跑了,这可是一笔横财。
天牢里也不可能怎么收拾,就是洗洗手脸,换了身干净的囚服,崔九再进来的时候,就见桌子上摆着一碗白嫩嫩的凉皮,想来是用冰块镇着送过来的,还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呢。
碧青道“我想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