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茶过来,碧青接过亲手捧给王富贵“富贵叔,您消消气,都是碧青的错儿。”
王富贵更是无地自容“大郎媳妇儿,叔知道你是厚道人,不跟俺那混账婆娘计较,可叔不糊涂,你婶子做下的那些事儿,叔都没脸提,你没错,都是你婶子混账,你就看在叔的面儿上,别往心里去了。”
碧青道“富贵叔这话就远了,长辈儿说点儿什么,我们当晚辈儿的,就该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今儿是碧青不对,您喝了这碗茶,就当碧青给您老赔罪了,您要是不喝,就是心里还怪罪碧青呢。”
王富贵忙接过喝了,站起来要走,碧青开口道“富贵叔,桃花女婿的事儿,碧青帮不上忙,倒是小三儿,要是想找个事由,却不难,小三机灵,又会算账,等忙过这阵儿,让他去我家冀州府的铺子里吧,如今小五媳妇儿死了,哪儿正缺人手呢,有个自己人看着,我也能放心。”
王富贵愣了一下,老泪都快下来了,愧的不行“大
郎媳妇儿叔啊,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碧青道“您啥都不用说,我记着您当初待我的好呢。”
王富贵点点头“嗯,那叔就啥都不说了,你放心,往后你婶子再不会找你闹了。”撂下话走了。
王小三兴奋的不行,给碧青鞠了躬“大郎嫂子放心,俺一定好好干。”转身跑了。
冬月道“姑娘的心太善了,他家这么闹,姑娘不计较还罢了,怎么还帮着他家的小子找事由。”
碧青戳了她一下“刚是听桃花娘说碧兰,我一时在气头上,才叫人把桃花娘丢到了一边儿,可后来想想,她再不对毕竟是长辈儿,当年也帮过我,虽如今不讲理,也不该跟她计较的,更何况,就凭小三跟二郎的情份,这也不算什么事儿,外人在咱家找个事儿还不难呢,更何况小三儿,行了,别说这些了,快把东西收拾了,等番薯秤完就该家去了,时候可不早了。”
冬月应一声,忙去收拾,定富早就把零碎的拉回去了,等着衙门里把番薯称好算了账就回武陵源。
今年间河县的番薯多,衙门收的价儿比去年低一些,即便如此,也比种别的强太多了,自己家如今不指望着这个,碧青琢磨着,明年自家的地里种点儿别的,例如芝麻
,花生,棉花,这些家里都用的着,自己收的总比外头买的好,至于番薯,就在菜园子里种一些,够自家吃就成了,估摸今年过去番薯就该泛滥成灾了。等深州也都种上番薯,自己就可以考虑建做粉条的作坊了。
爹娘跟婆婆,早跟着第一辆车回去了,不然,刚才桃花娘一闹,不定几位老人也要跟着生气,碧青琢磨,自己是不是心眼太小了,人都说自己气量大心善,只有碧青知道,自己是个最小心眼儿的。
当初桃花娘哪几句看不起二郎的话,自己一直记着呢,所以对富贵叔一家也疏远了,其实就桃花娘糊涂,富贵叔还是明白的,小三跟他两个哥哥也不糊涂,就算杏果儿有点儿个性,也是受了她娘的影响,自己实在不该太记仇,这人啊,树敌容易,多个朋友却难,若是周围都是恨自己的,有什么好处啊,所谓以德服人,其实颇有道理。
碧青抬起头,日头缓缓从天际落下,红彤彤余晖的映着云层,不知不知觉已是彩霞满天,阔野里无遮无挡,绚烂的晚霞仿佛一直铺到了天际,美得惊心动魄。
碧青几乎沉浸其中,忽听旁边杜子峰的声音传来“不知深州可有这般美丽的景色”
碧青侧过头,不知何时杜子峰走了过来,就站在自己旁边不远,颀长的身影侵染在淡淡的余晖里,有种说不出
的苍凉。
他实在不该苍凉,他该得意才是,七品知县能直升知府,这种三级跳的升迁速度,难道还不满意吗。
大概知道碧青想什么,杜子峰苦笑一声“我只是有些困惑,朝升暮落人生苦短,一时不知道自己走的路对不对罢了。”
碧青点点头,只要是人都有这种困惑,哪怕意志再坚定,也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持清醒,自己何尝不是,就在去年,自己还发愁怎么跟大郎过一辈子呢,可今年就迫不及待的盼着跟蛮牛相守,哪怕不说话只靠在蛮牛怀里也好,所以自己对未来的夫妻生活充满期待。
至于杜子峰,他自己的困惑,应该自己去解决,至于他自己以后的路怎么走,跟自己有什么干系,故此,碧青选择沉默。
杜子峰等了一会儿,不见碧青说话,不免有些失望,过了会儿又道“你是深州人,比我清楚深州的境况,种活了番薯就能救深州百姓于水火吗”
碧青本不想答言,可他这么直接问自己,也不好不理会,而且,深州毕竟是自己的家乡,她爹如今还心心念念着沈家的祖坟呢,正跟娘商量着,明年清明带着小海回去扫墓祭祖,顺便也瞧瞧家里的老房子怎么着了。
落叶归根,故土难离,这些情感刻在中国人的骨子里,永远不可能磨灭,自己之所以没这么深的感情,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沈碧青,相比之下,对冀州的感情要比深州深厚的多。
碧青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