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老仆就是他们母子。
他娘不会做饭,灶上的事都是老仆干,老仆手艺很好,后来自己才知道,老仆是京城最有名的状元楼的厨子,最拿手的是一道清蒸狮子头,自己百吃不厌,自己的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养刁的。
后来进了相府,相府的饭菜都有些难以下咽,所以,在父亲眼里自己成了挑嘴的,外放来冀州,除了忠叔还叫相府的厨子跟了来,丞相大人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感天动地,可惜就算感动了天地,也不会触动自己分毫,因为他很清楚,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杜家,或者说,为了他自己。
朝堂上都知道相爷精于算计,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这样的权臣,一辈子都在谋划铺路,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因为大哥是个混账,所以自己这个弃子,有了出头之日,当年的冷酷,如今的怀柔,都只有一个目的,这就是自己的父亲,高门
大户的相府从来就是家。
杜子峰原先以为自己跟母亲相依为命的小院就是家,可现在才明白,自己记忆中那个家差了很多很多,这里才是一个家,有个聪明而能干的主妇,她能友爱四邻,能计划未来的日子,还有一手神奇的厨艺,能把最平常的吃食,做成世间极品美味,她把自己的日子过得红火温暖,即使自己这个看客,都有些留恋这样的温暖,不想走。
不想走也得离开,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能得她招待一顿饭,估摸还是看在那片山桃林的份上,这丫头除了对待家人,对别人都算的清清楚楚,尤其自己,王大郎倒是有些运气。
杜子峰的马车离开王家村很远了,还忍不住撩开车帘往后看,王家的小院在昏黄的暮色中渐渐消失,直到什么都看不见了,杜子峰才放下车帘闭上眼,脑子里却仍然回荡着刚才的情景,只要一想就觉分外温暖,尤其这样的深秋里,驱赶了不少萧冷。
碧青没功夫理会杜子峰想什么,她正想着是不是
给蛮牛送些番薯过去,军营里的吃食很是贫瘠,番薯还算个新鲜东西,正巧小五相熟的商家,有去京城拉货的车马,碧青答谢了人家半袋子番薯,把整整一麻袋番薯送去了京城。
还有,蛮牛临走说了无数遍的家书,碧青想了很久,都不知道怎么给大郎写信,大郎不识字,自己写什么他都看不懂,都得让那个叫崔九的念给他听,他想让自己给他写什么,提笔很久终于落笔。
“大郎亲鉴,犹记归家之时正是四月中,月满如盘,皎洁美好,恍惚一过便是匆匆数月,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抬头又是月色将满,才想起已至重阳佳节,记起你临行之言,特写一封家书保平安,家中一切安好,勿念,随信送上一袋番薯,是家里今秋的收成,可蒸,可煮,可烧,可烤,只新收的番薯恐不甜,至于秋阳下,晒两日方得其味,盼在外康安,敬申寸悃,勿劳赐复,妻碧青。”
崔九拿着手里的书信念完了,不禁道“大郎,本来我还以为你吹牛呢,可是看见这封信,不得不信
,你媳妇儿的确念过书,而且相当有文采,就凭这封信,在京里的闺秀里,也算得上出挑了,你这么个大字不识的庄稼汉,倒是好运气,竟娶了这么个媳妇儿。”
骁骑营的人都知道崔九是有名儿的傲气,眼珠子都恨不能长在脑袋顶上,他这一句话等于给大郎媳妇儿背书了,原先那些不信的也都信了,有些羡慕的看着大郎。
大郎得意的不行,享受了兄弟们羡慕的目光之后,忽的开口问崔九“那个,我媳妇儿信里到底写的啥意思,你倒是给我说道说道,听了半天,我也没听明白,就听见一句家中一切安好,其他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说的啥”
哄,屋里人一起笑了起来,崔九摇头道“这可真是对牛弹琴了,你媳妇儿明知道你不识字,做什么还给你写信”
大郎挠挠头“我从家走的时候,跟我媳妇儿说了,要是敢不给我写信,回去就揍她。”
崔九笑起来,指着他道“我才明白,你媳妇儿为什么写成这样,原来是你逼着写的,人家不乐意,自然要难为难为你,我说,你这么个睁眼瞎能娶这样的媳妇儿,还不偷着乐去,反到难为人家做什么,人家信写了,你却不知道写的啥,这可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大郎一瞪眼“就你废话多,你就给我解释解释不就得了。”
崔九只能道“你媳妇儿这封信是说,你上次回家是四月中,月亮正圆的时候,七月的热气退了下去,九月就该凉了,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抬头看见月亮又要圆了,才发现到了重阳节,记的你威胁的话,所以写了封信报平安,家中所有人都好,让你别惦记着,随信送来一麻袋番薯,蒸煮烧烤都行,只不过新收的怕不甜,让你放在日头下晒两天再吃。”
“就这样”大郎眨了眨眼“我咋记得后头还有两句呢”
崔九白了他一眼道“后头两句的意思是不用你
回信了,这可是为你着想,就你上回让我写的那信,你媳妇儿看了,不笑死算我白说,你媳妇儿不定以为骁骑营都是你这样儿的,倒挂累了我的好名声,不过,这番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