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开的药里大概有镇痛安神的效果,才让身体不舒爽的苏雁回睡了一两个小时的安稳觉。
但等药效过去后, 人又慢慢因为难受而从睡眠中拉出, 逐渐清醒。
苏雁回睁开眼, 偏头朝一边看了看, 见天色还亮着便知道自己并没睡多久。
房内无人, 倒是让苏雁回能短暂的拥有一点私人时间, 闭眼假寐的同时整理一下繁琐的思绪。
现在的她是白兰舟,但更是苏雁回。
两种完全不同的经历,以及思维方式让她感到混乱。
可偏偏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确实是她本人。
不过现在倒是能确定一件事了。苏雁回暗吁了口气。
为什么她还是单纯的白兰舟时, 会时不时因为暗恋着王天阙,又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唾弃和看不起。
那是来自苏雁回的反感。
而此刻这种对于往事不堪回首, 恨不能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失去记忆的窘迫,更是随着找回苏雁回的记忆后,而变得越发强烈。
这种感觉就像是已经活到二三十岁,拥有了更加完整的人生观后,偏偏又回到自己十几岁中二时期一样难受。
真是惨不忍睹。
苏雁回想到这里, 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等她稍微好点儿后先和这户人家的主人慎重道谢, 然后亲自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汇点钱来先趁着这个机会,将从前的首尾给处理干净,之后再回上海吧。
至于以后
苏雁回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一下留学。
找回从前记忆的她, 虽然花了点儿时间但也已经弄明白,这个世界的民国和自己记忆中属于历史部分的民国完全不同。
这让苏雁回很是开心。
这种开心虽说包含了自己不用去遭那份罪的开心, 但更多的却是为自己的祖国感到由衷的开心。
相比之下,自己那点儿黑历史又算得了什么呢
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几件错事,没遇见几个渣男
只是如果想断得干净,大概自己是不能再这样理所当然的待在白府了。
苏雁回打定注意,等回去后便和妈妈商量,看看能不能出国留学
就算不能出国留学,去其他地方也是好的。
至少得在这几年尽量减免和王天阙的接触吧。
想到这里,苏雁回微抿了抿唇,伸手摸了摸现在念起王天阙,依旧会忍不住心悸的心脏。
又不禁暗吁了口气。
苏雁回是她,白兰舟也是她。
所以不能因为曾经没有苏雁回的记忆,现在找回,就完全否定属于白兰舟的这部分。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但那是别人的东西,再好再喜欢也不能动。
错了得认,更不能让它重蹈覆辙。
想清楚这点后苏雁回又开始为苏姨娘担心起来。
整个白家她也就认苏姨娘这一个亲人。白大夫人和三姨娘不用说了,那都是自成一家的人。至于白老爷
说实话哪怕是白兰舟的记忆里,对白父也无多亲昵的感情。
但近二十年的衣食无忧却是白父的不假,所以仅凭这点,苏雁回就会将他当做长辈来尊敬、孝顺。
更何况白父只是对她这个女儿不重视,却从未苛责过。
正想到这里,房门至外被推开,苏雁回睁开双眼朝来人看去,一眼便见是之前替她打电话的丫头。忙露出笑,想支撑着坐起来。
丫头见了赶紧上前,让苏雁回靠坐在床头,并掖好薄被,“白三小姐您醒啦”
这称呼让苏雁回一怔,随即明白对方是知道她家里情况了,眼睛一亮后便抬头看向丫头,“是联系到我妈妈了吗”
丫头听了一时语塞,见苏雁回这副眼睛亮亮,充满期许的模样,再想起刚才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竟有些不忍。扯了嘴角强笑了下避开苏雁回的提问,又开口,“听闻您醒了,等会儿我家先生想见见您。顺便跟您细说一下府上的事。”
“嗯。真抱歉,原本应该是我亲自去向你家先生道谢的。”苏雁回并未察觉什么,只是点点头后冲丫头笑着说。
“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喝完药后我再请我家先生来。”丫头说。
“好。”苏雁回点头,靠坐在床头的样子显得乖巧温软,让丫头见了心中又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这位白府小姐,也太可怜了点。
喝完药又整理了仪容后,没多久苏雁回便见宋穆然和大管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素色长衫的宋穆然年纪约莫二十七八,身上有书香门第的风骨,又不显孤傲清高,反而有种羊脂白玉的润泽古质感。
――这是数代人沉淀下来的风度,没有初富起来人的财大气粗,也没之后两三代人娇养后过于外显的锋芒矜骄。
苏雁回看着在一边坐下的宋穆然,脑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