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灿烂阳光自外而内宣泄淌进, 宋采唐眯眼看着背光走进来的人,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 她既意外, 又不意外。
是赵挚姨母,现今平王府的女主人平王妃。
平王妃穿着浅青色衣裙,钗环朴素, 脊背一如既往挺直,神态一如既往静稳。
“好歹是挚儿曾倾心以待之人,这最后一点颜面,我可成全。”
她坐在宋采唐对面,将白色小瓷瓶慢慢放到桌上。
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不言而喻。
宋采唐没惊慌失措,也没害怕,视线从小瓷瓶移到平王妃脸上,静静回看“陈皇后让您来的她要杀我”
平王妃双手叠在小腹前,眼梢微垂“吃了它,你不会感觉到痛苦。”
宋采唐伸手, 拿起小瓷瓶。
又放下。
想了想, 复又拿起,打开盖子, 里面放着三枚鲜红的, 圆溜溜的, 小手指指甲盖大小的药丸。
她没吃,也没说话,只是三根手指拎着小瓶子,轻轻晃动。
所有她这些动作里,平王妃没任何反应,坐的端庄持重,眼皮都没颤一下。
宋采唐注意到,平王妃今日上了妆,眉扫过,唇润过,颊畔也上了胭脂,妆容很淡,但看的到痕迹。
“晚辈听闻,您和陈皇后并不算太熟”她看着平王妃,眸底有碎光闪烁,“反倒和先皇后关系很好。”
平王妃淡淡看了她一眼“陈年往事而已。宋姑娘对我的事这般关注,看来是真的很想嫁进平王府了。”
宋采唐心说怪不得赵挚天天跟你吵架,不会聊天啊
“不用耍无谓的心机,我既来了,就不会放你站着离开,”平王妃盯着小瓶子,“吃了它。”
宋采唐转着小瓶子,扬着的唇角突然收起,问“陈皇后用什么东西控制你”
平王妃睐眼“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宋姑娘说话还是小心的好。”
“我都要死了,还小心什么”宋采唐直直盯着平王妃,“你最在意的难道陈皇后对赵挚下了手”
平王妃挑眉“请叫他平王爷。”
“看来不是赵挚了”宋采唐垂眉细思,话音喃喃,“也对,以他的能力,怎么会随便中了别人暗招”
可平王妃无夫无子,活至今日,几乎生命的全部时间都在守着平王府,为的肯定不是空荡荡的死物,而是人。
不是赵挚,又是谁呢
只能是她自己
宋采唐突然起身,伸手抓住平王妃的手腕,探她的脉。
她是法医,主攻验尸,于救人医术不精,却并非完全不懂,中医把脉也稍稍学过一些。
平王妃立刻也想到了这点,立刻大力甩手,直接把宋采唐甩开“你干什么”
她平静无波,一切都还好说,反应这么激烈
宋采唐心下一沉。
“陈皇后给你下了毒,是不是”
平王妃激烈一甩后,已经拢了拢袖子,再次优雅坐好“宋姑娘这话,我倒听不懂了。我为皇后娘娘忠心办事,她为何要对我下毒”
“因为你并非忠心为她办事”
宋采唐眸底蕴着怒火“当年为护赵挚,你奉上投名状,上了她的船,那盐道生意,就是这么来的,是不是不仅如此,你还明里暗里接受了她的监视,赵忠是她的人,但肯定不只一个,王府里还有别的钉子是不是你地位不凡,手段也有,赵挚中了一枕黄粱,失忆远走,一切已安全,陈皇后不会不依不饶立刻斩草除根,那时应该也不会对你下毒,这毒是近日才下的,或者就是今天因为我,是不是”
说到最后,宋采唐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不管陈皇后计划着什么,一定不会愿意她活着,但又不能立刻让她死,或者死在她手上以她的奸狡,找来平王妃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陈皇后对平王妃下药,要胁她来杀了自己,平王妃做了,自己死了,陈皇后会给解药,平王妃不做,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看好戏的局,陈皇后的地盘,陈皇后的控制场,不管平王妃会不会听命弄死她,她,或者她们,都会死,不会有一个人活下来。
宋采唐气的发抖。
这妇人好歹毒的心肠
“呵,宋姑娘倒很瞧得起自己,”平王妃依然很稳得住,下巴略略高抬,视线略轻佻的上下打量宋采唐,“你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待你好因你抢走了赵挚,让他与我离心么如此自作聪明,是不是不太好”
话音里字字句句都是讽刺,似乎每一个字都在提醒对方这桩婚事,我从头到尾都是坚决反对的
宋采唐拎着白色小瓷瓶“这里头装的不是,是假死药”
平王妃眯眼“你可以试试看。”
“我与您少有见面,但赵挚常提起您,您年轻时就不爱上妆,如今年长更甚,可今日您却细致上了粉,不是为了遮掩中毒气色,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