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有股执着的心情,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必定全力以赴,不达目的不回头,坚定如标枪,悍勇,也如标枪。
他的方向,从未迷茫。
太子看着看着,就笑了“孤身边有你,甚好。”
见太子神情放松很多,赵挚就更没拘束了“我知你在这个位子上不容易,上要对得起江山社稷,下要对得起朝臣百姓,中间也不能把自己给忘了,不能做一个普通人,也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你对这件事情感两难,可能你自己觉得不好,很难堪,但我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哦”太子看了,“怎么说”
赵挚垂眸,声音跟着略沉下去“权术是吃人怪物,若你对这件事波澜不惊,计随势变游刃有余,才是悲哀。高处不胜寒,我不想有一天你也变成孤家寡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成为万古延续的标准帝王。”
太子没想到赵挚这般清奇的劝慰手法,怔了一下,笑意更深“这也要多谢你这个肱骨之臣伴在我身边,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大家难兄难弟啊。”
话到最后,太子突然敛起所有神情,正襟危坐,定定看着赵挚“岁月悠长,人心易变,我只盼时光荏苒,你我仍然如初,记得此刻这些诚恳,这些磊落。我与你是君臣,更是挚友,是兄弟。”
赵挚也收了浑身不羁,板起腰身,缓缓举起手中茶盏,前所未有的认真“想来以后会多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太子海涵”
说完他杯至唇边,把满盏茶干了,比别人喝酒都壮烈。
太子朗笑出声,举盏动作不比赵挚少潇洒半分,同样把茶干了
赵挚愿为直臣,他更愿为明君
豪气抒怀之后,回归正题,太子把刚刚赵挚说到的细节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一件事。
“你母妃就是你姨母,这二十来年,她一直未曾亲近过我,却也没拦着你同我亲近,跟陈皇后交情好似不错,但她同我生母,关系好像更好。”
这个赵挚还真不知道“李皇后”
“嗯,”太子点了点头,“我母后生前与人为善,早前帮过不少人,有老宫人自愿辗转到我身边伺候,曾隐约提过一句,你姨母和我母后,在未嫁前就认识,且有深情厚谊。”
赵挚“怎么个深情厚谊”
太子摇了摇头“我并不甚清楚,那个老宫人前两年去世了,我亦无处再问,只是记得有这么一句。”
先皇后产子不久仙逝,皇上悲痛万分,当年很多是因时间敏感,被时光掩藏,很难查。
赵挚服了一枕黄粱之事,现在太子已知情,有此提醒,也是觉得事有蹊跷。
“你和你姨母,该是好好谈一谈了。”
赵挚掐了掐眉心“也要她愿意谈才行。”
太子笑着调侃他“怎么,我们厉害的平王殿下,搞得定边关数十万兵马,搞不定府中琐事”
赵挚摊手“女人有多麻烦,我不信你不知道。”
“这个孤还真是不知道,不过赵挚啊,你这话”太子头微微偏了下,视线斜过街对面的关家府门,“敢在那位姑娘面前再说一遍”
赵挚立刻拱手求饶“太子您可不要害我”
“哈哈哈”
太子朗声大笑。
拿心爱的姑娘打趣,房间内气氛很是热闹了一会儿,良久,才重归正题。
太子毕竟是储君,宫中的事,他比任何人都要熟悉,跟着赵挚的信息捋了捋,提出了几个方向。
一是叫李启的老太监。这个老太监是陈皇后宫中人,位份不高,职权也不大,但好像偶尔颇得重用,他在陈皇后宫中见过几次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印象深刻。而长年养成的习惯和直觉,让他觉得特殊的人或事,肯定不简单。
他曾命人暗中关注过这个老太监,但毫无所得,慢慢的,盯着的人就少了。但前些日子,大概半个月左右,这个老太监就失踪了,再没有出现,他派人去查,仍然没有结果,就好像这个人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觉得很可疑。
再有,赵挚提到的连环命案,大部分死者他都很耳熟,仔细回想这些年批过的条陈,官员的更迭,想到了一个方向这里很多人,曾经或现在,是陈皇后父亲,前一朝宰辅,现卧病在床垂垂老矣的陈平康门生。
陈平康是三朝老臣,位高权重,此前权责颇广,很多现在活跃在朝堂的官员,不是他的门生,也被他提携过。
这就很要命了
赵挚早知道,迟早有一天,所有案件相关人都会被一根线串起来,但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线
一朝宰相,过手的事会有多少
“可问题是”太子修眉微蹙,“陈平康年老多病,去年一年都卧病在床,听说时候不多了。”
这样的人,就算有能力,似乎也没有体力和精力做这件事。
赵挚沉吟片刻“我会查实。”
太子点了点头“另外,宫里要有人清扫痕迹,宫女太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