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落完,人就走了。
赵挚看着她的背影,大手盖在脸上,十分挫败。
每次碰到这个人,不管小姑娘还是大姑娘,好像输的都是他,从没赢过。
明明他比她高大,比她年长,比她涉世深,什么朝堂机锋沙战谋略都见识过,可就是
闷着闷着,赵挚唇角轻扬,又笑了。
这才是他的小姑娘。
小姑娘是对感情迟钝,不轻易喜欢上谁,但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察觉不到他之直意阻回来,就是不想提。
她也忘了一切,还未想起,或者是不想想起。
如若如此,他便不该相逼。
他能让她喜欢上一次,就能让她喜欢上第二次
宋采唐刚刚已然睡够,眼下不可能有睡意,她大步走到书房,关上门,后背紧紧抵在门上,深深呼吸。
她刚刚
欺负赵挚了。
故意避而不答,引开话题,装不知道。
仗着赵挚不会生气,让他难受,也不让自己难受。
有点卑鄙啊
可她真的有点乱。
覆水难收,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没了回转的余地。而她,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懂。
赵挚性子深沉,很多事并不会说,很多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她并没有察觉,可近日她渐渐觉得不对。
从夜圣堡到现在,每一次独处,每一次说话,赵挚似乎都极有深意,话音,眼神,俱已不再藏。
她再傻,也能明白,赵挚对她,并不一般。
这感觉来的好像并不突兀,往前回想,并非没任何细节迹象。
栾泽相处,赵挚大概有意藏着,或者克制,偶尔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都透着特别的意思,包括那夜意外,赵挚突然不声不响,不告而别,离开栾泽。
可惜她没看出来,毫无所察。
宋采唐走到桌边,喝了一盏茶,心情平复下来,继续慢慢想。
把这件事掰开了,揉碎了,从头到尾细细的想。
赵挚对她的好感,应该是慢慢起来的,那夜案结,在她房前廊下不小心有了片刻肢体接触,他落荒而逃,大概是自己提醒自己,不能继续。
可既然都走了,决定放下,为什么要回来
还突然变的这么深情,就像她们有什么前缘,甩不掉抛不开
宋采唐不但心乱,她还有点害怕。
在那些她不知道,想不起来的记忆里,前身生活好像很丰富,她并不是一点也不好奇,可那是别人,不是她。
那些过往的经历,前身的爱恨情仇,她真的要背负吗
当往日画卷徐徐打开,前尘往事皆来,她还是她吗她宋采唐,还会存在吗
是她融合前身,还是前身融合她
她有种感觉,那里有更大的漩涡,更深的羁绊。
她必须认真审视自己的心,认真考虑,没搞清楚自己想法,没下定决心前,不能妄动。
前思后想良久,这般拒绝是有点残忍,有点对不起赵挚,但她要是不想清楚,只因为不想辜负对方,随随便便就应了才更对不起他。
他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他值得更认真的对待。
而且现在想什么都好像有点多余,那些前身的记忆,她根本想不起来。
看着桌上渐凉的茶水,宋采唐长长叹气。
所以有时人们才会说,知道越少,才越幸福。
或许将来哪一日审视回顾曾经的自己,也会发出类此喟叹,想不起来,才是最大的幸福。
船行悠悠,水声拍打,宁静美好。
宋采唐想,时间,会告诉她一切答案。
很快,船行至汴梁码头,一行人换了马车。
到了分别的时候。
自那日暴风雨过去以后,赵挚爆发的感情似乎也低调起来了,宋采唐不提起,不回应,他就也不再提,只默默的站在一旁,该帮的帮,该做的做,不会再逼着宋采唐对话或表白。
他的眼神动作里,仍然会流露出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藏不住,盖不住,但他不再非要立刻怎样。
他似乎也在等待着时间,付出努力,等着宋采唐适应,等宋采唐做出决定。
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再次舒服了下来。
“我得先进宫一趟,你有什么事,叫人给我传信”
“祁言那里少理,他在汴梁素有纨绔之名,近了会牵累你”
“温家李老夫人那里,可以去看看,但不能留宿,有温元思那么个孙子,当心流言伤你”
“汴梁与栾泽不同,若有人敢欺你,直接打出我名号便可,当场别弱了气势”
即将分别,赵挚突然化沉默为啰嗦,话多的说不完。
宋采唐
还好,关婉萌妹子再次拯救了她。
“表姐你看那是咱们家的车,大伯来接我们了”
宋采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