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唇角掀起,笑容讽刺“你是不忘了我是主子,拿着你的卖身契,想杀想剐,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为什么不能”
“啊不”
黄妈妈吃痛,又躲不开,开始疯狂骂王氏“你活该你们都活该那老太婆不过帮了我一回,就看我机灵能干要我卖身为奴,我虽穷,也是良民,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儿女干那伺候人的活儿你和孙氏竟然还顺着那老太婆,看着我写了卖身契我不能和儿女团聚,你们也别想好哈哈哈哈要不是老太婆太能折磨下人,病了也不消停,我都不会把事透给你,引你去杀她,毕竟她磋磨儿媳,才是我最爱看的戏”
王氏不动如山,仿佛没一点被她刺动,只眸底一片冰寒“我倒与你不同,我喜欢手刃仇人。”
黄妈妈明白了,王氏今天不可能会放了她
她必会死在这里
“救命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她嘴唇翕翕,浑身颤抖,已经再说不出别的话,只有惨叫和求饶。
王氏捧着茶杯,静静看着杯中浮沉的茶叶。
也是讽刺,她吃够了这上下级的苦,在米家,男人是天,女人是地,不能有任何反对意见,只能听从,如今,却要用这上下级来压人,亲手打杀黄妈妈,看着她死
“啪”
“啪”
木板重重肉体上的声音,沉重残酷。
鲜红的血从衣服上浸出漫开,一滴滴滴在地上,很快汇成河流。
阳光下刺眼的红,那是生命的份量。
眼睁睁看着黄妈妈从惨叫到渐渐无声,直至呼吸停止,王氏脸色变都没变一下。
这才哪到哪,我儿受的苦,比这多得多
管事探过鼻息,过来轻报“大太太,人去了。”
王氏看着尚在往下滴血的刑凳,放下手中茶盏“拿块席子,卷了扔出去。”
“是。”
管事应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那大太太您”
“米家不会要一个杀人的宗妇。”
还是弑母。
“那”
“没关系,总会过去。”
王氏微笑站起,一如以往的温和样子“行了,我回房了,这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管事挠了挠头,没懂。
但没关系,他是下人,不用等主子们的事儿。
“去去,找席子去”
管事带着人收拾现场,处理黄妈妈的尸体。
而王氏这一回房,就没有再出来。
前后不过一刻多钟,贴身大丫鬟进去送茶,发现王氏匕首插胸,倒在桌子上,血流了一地,旁边还有王氏的亲笔遗书。
丫鬟吓的尖叫出声,赶紧喊人。
温元思和宋采唐听到动静过来,已经晚了,王氏匕首正中心脏,失血太多,心肺功能完全停止,已经救不回来了。
匕首扎的很深,王氏像不知道疼似的,表情很是轻松解脱。
主院房间外随时有人看守,竟没一个人听到动静,可见王氏死志多坚决,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遗书上,王氏自陈罪状。
承认的确是她杀了小梁氏,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因为什么,做了多久计划,当晚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和黄妈妈达成了什么默契,后续如何处理
一切一切,说的清清楚楚。
杀人,她不后悔,小梁氏该死,偿命,也是应该,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早早就等着了。
米家家规严,不会要一个有污点的宗妇,正好她也不想活,只希望不带累小辈。
王氏并非一点也不激动,遗书到末尾,笔锋颤抖,看得出情绪不平。
她说女人没错,这世道有错,下辈子她不想生女儿,也不想生儿子,甚至不想做女人,也不想做男人,她不想再转世为人。
做畜生吧,畜生比人善。
至少羊羔会跪乳,乌鸦会反哺。
世间男人,只有在女人说的做的顺他们心意的时候,才会是对的,才会是乖的,是伟大的,哪怕是亲娘,不顺着他们心意,他们就不能愚孝。
天底下规则,都是为他们男人定的
王氏的遗书,有平静,也有愤怒,震的一屋子人说不出话,三房柳氏当场流泪,连有胎记的脸都忘了藏。
宋采唐长长一叹。
时代的悲剧,真是哪里都有。
就在这时,外出办正事的米家男人们回来了,呼啦啦一群,正好看到王氏的尸体和信。
齐齐沉默。
二老爷米孝礼没有沉默,拉着哥哥的袖子,面色十分焦急“大哥,大哥,我妻子孙氏跑了,求你赶紧下令派人去找她性子急躁执拗,我怕晚了,她就铁了心不回来了”
“不回来正好”
米孝文甩开弟弟的手“她自己自愿把自己休出门,我米家丢不起那么大的脸,随她意好了”
“底下所有人都给我听着,随时不回来便罢,咱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