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竞争有仇,实则互相帮助”
赵挚听完宋采唐的话, 非常意外, 连荡着银银月光的水纹都忘了, 深锐双目直直看向宋采唐。
问香和月桃,同是妙音坊花娘,活在多少人眼皮子底下,说起关系几乎所有人都能笃定,这互相看不顺眼的竞争对象,私下竟是相亲相爱的密友
怎么可能呢
这两个, 可是一次次抢对方的客人,下对方的面子, 各种洒钱扔首饰衣裳打脸,嘲讽方法用了个遍,言语间从不客气,咒对方死的话张嘴就来,这样的人,会是朋友
宋采唐迎着月光, 目光明亮“有时候嘴坏,不一定就是恨,不然心口不一,打是亲骂是爱这样的话, 从哪来的”
赵挚
大概是他目光太直接太嫌弃, 宋采唐反应过来这话说的点不合适。
尤其打是亲骂是爱, 一个女子跟男人说, 不合适。
“嗯,”宋采唐清了清嗓子,“我就随便举个例子”
她迅速整理思路,很快再次安静专注“有时候,女孩子心理行为很难判断理解,你们男人大约很难注意,我也是一时感觉有点不对,方才忍不住分析。”
赵挚斜着身子,靠在窗外“讲。”
“你要不要进来”
宋采唐觉得窗外地方并不宽,赵挚那么个大个子,还怕水,实在有点憋屈的慌。
赵挚目光微不可察的往房间内部扫了下,又像烫到了似的猛的收回。
“不要。”
拒绝了
不过想想自己刚起来,床上乱乱的被子,架子上乱乱的衣服,宋采唐心道也好,不用收拾了。
她继续说正事“我感觉真正的仇人不是这样。问香和月桃,斗的那么凶,争抢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两个人都好好长大,名声在外,赚着大把的金钱地位,什么都没落下”
“她们互相仇视,互相陷害,最后只有拉肚子坏衣裳首饰这样的小打小闹,本人并未受到过其它任何伤害真的只是老鸨不允许,坊里规矩重欢场上的女子,这般乖巧讲规矩么”
宋采唐不懂这里的青楼到底是怎样百态,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利益越重,纷争就越大,烟花场所,环境更不能与普通人相比。
宋采唐说的,只是猜测,暂时没有证据,但这猜测,并非凭空而来。
赵挚缓缓眯了眼“从结果来看,的确是太温柔了些。”
宋采唐“真正温柔的人,会做一方头牌,且经年不倒”
除了学堂考试排成绩,出外不管到了哪里,能稳稳站着第一,就不是容易的事,除了真本事,还要情商。
问香和月桃要是真纯粹善良,不可能爬到这位置,还站的这么稳。
不管她们之前命运遭遇如何,是否值得可惜,混成这样,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宋采唐把自己想到的,分析的,全部说给了赵挚。
比如老鸨让月桃小小年纪卖身时问香的反应,怎么压制,什么机会时压制,都做了什么。
比如彼此抢客的结果。
比如米高杰这位特殊的客人。
比如七夕堂会问香怎么抢的,什么态度。
每个人单独的行为,似乎说不出不对,彼此连在一起,跟着时间纵向来看,非常微妙。一切一切,如果从反方向理解,似乎更合情合理,恰到好处。
赵挚不得不跟着点头。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就算不是真心相交,也必定有其它原因。
“我会去查。”
宋采唐提醒他“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她们关系如此,必定有紧密联系起来的内核,你查时当重点注意。”
问香和月桃的过往经历,必须好好捋,真仇还是真友,只要认真去看,不可能藏的住。
如果查不出,就往前翻,哪怕没被卖之前的身世。
“嗯。”
赵挚同样应下,之后良久,没有说话,只皱眉看着水里的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采唐侧首看他“会累么”
感觉赵挚手里忙的事很多,并非只案子这一桩。
比如云念瑶案里的谋反,比如卢光宗案里的金子凶杀案是破了,但遗留下来的问题,同样需要解决。
宋采唐有种感觉,赵挚来栾泽,为的就是这些。
不管哪一样拎出来都足够累人,还要同时兼顾案件,他的时间够吗
赵挚看向她,深邃眸底似有微芒闪动“你关心我”
“为什么不”宋采唐觉得这简直是废话,“我们是朋友啊。再者”
想到一件事,她忍不住笑了“你不是还要帮我做媒人,好好相看人”
赵挚眼眉立刻横了起来,磨着牙“你说的很对。”
宋采唐眉眼弯弯,笑的见牙不见眼“是呀。”
似乎一口气噎在喉间出不来,赵挚懒的再和宋采唐讨论这个,扭头并带开话题“卢光宗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