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暗下,缓缓抬起手,扣了扣袖口,声音慵懒悠长“看来温通判不缺钱。”
这话说的随意,隐意就丰富了。
温元思只是个通判,俸禄不多,能有大手大脚花钱的进帐,不怕花钱
当官的,为什么有钱,你自己想。
温元思依然不失风度,站的笔直端正,丰俊如竹“说来也是下官没出息,全凭家中祖母操持,方才能如此随意。”
意思是靠祖母,不管嫁妆还是生意所得,都是正正规规。
轻轻浅浅,挥走了所有置疑。
赵挚“温通判该娶个妻了。”
“观察使大人说的是。”
温元思一边答着,一边似有似无的看了宋采唐一眼。
赵挚声音更冷,似冬日冰面,夹着幽幽寒芒“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汴梁贵女,可介绍于你”
温元思依旧面带微笑“大人抬爱。然婚姻大事,父母之言,观察使大人识得的自然都是好的,无奈下官祖母年纪大了,很是执拗,这件事,下官半分也做不得主。”
宋采唐站在一边,无奈抚额。
她早看出来赵挚和温元思有几分不对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可人与人之间有时气场就是不那么合,她能理解。但这两个人说话也飘太远了,而且毫无意义。
实在忍不下去,她叹气开口“这清心楼,还去不去”
赵挚和温元思齐齐转头,异口同声“当然去”
宋采唐
两位大人头前开道,一路说着无意义的,听不懂也不想懂的话,明明气氛很尴尬,他们却能聊得下去,仿佛乐在其中。
宋采唐真心佩服。
官场真的好难混。
清心楼,靠窗沿街雅间,桌椅摆设无一不精美。
茶博士刚刚沏好茶离开,一室香气萦绕,水气氤氲。
不等话题打开,一个人影从窗子外蹿了进来“喝茶啊,算我一个”
是祁言。
宋采唐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就这点事还能难倒我”
祁言十分得瑟的跳过来,不用别人招呼,顾自就找来单杯倒茶。
但他下意识的,坐的离赵挚很远。
等了一会儿,见赵挚没训他,也没给不良眼色,才笑眯眯的打招呼“挚哥好今天辛苦了”又转头看温元思,“通判大人也在,今天辛苦啦”
温元思和祁言打过招呼,缓缓端起茶盏,微笑道“我来和观察使大人汇报案件线索,顺便”他看了眼宋采唐,“问问宋姑娘高见。”
祁言抚掌“好巧啊,我也是”
他也看向宋采唐,双眼晶晶亮,专注又赞美“宋姑娘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好看的人”
“啪”的一声,茶盏重重落在桌上,赵挚挑了眉“不是说正事”
他的脸太黑,眸色太锋锐,祁言吓的差点茶杯差点落地。
温元思倒是很淡定,直接开启话题“安抚使卢大人应该确有贪污,暗害他人之举。”
他眉眼严肃起来,浅声说着庞谦表现,官场中其它人表现。
“庞谦与他有夺位之怨,心中有恨,想泼脏水,很好理解,但聊起此事,其他人表现也很是不同,暗语连连。我体会的出,卢大人未出事前,所有贪污之事,暗里黑手,或是相关猜测,他们都压在心里,讳莫如深,从不同外人道,卢大人出了事,这些已经不再需要保密,暗暗对一对,发现大家看的,感受到的都一样”
“目前仍无实证,只庞谦一人言语不足取信,可所有人都这么说”
温元思不得不怀疑,卢光宗为官不正,有些东西不是空穴来风。
可卢光宗官声一直很好,从汴梁到栾泽,从无错漏,德高望重,连国公府遇到事,贵女云念瑶也觉得找到他就有希望这样的名声,是怎么经营来的
历史上,朝代中,不是没出现过清官,可清官不代表不得罪人,只要在官场上混,一定有敌人,你的敌人一定会攻击你,不可能名声十成十好。
卢光宗是怎么做到的
换句话说,他凭什么,能做到
宋采唐眼神微闪“也就是说,他的确有钱给他儿子。”
有钱给儿子卢慎
三个男人目光齐齐看向宋采唐,不是很理解她的指向。
宋采唐就把花宴上套卢慎的话说了。
比如卢光宗是个严父,要求很高,卢慎感觉很压抑,很想证明自己,正好有个机会,付出点银子就可以补个好缺,但卢光宗没给。
卢慎不甘心,就自己找,连卢光宗的书房都翻了
赵挚指尖抵着桌面“儿子知道老子有钱,老子不给,就自己找,可翻遍自己家都找不着,只能说明一件事”
卢光宗把钱藏的太好。
太严实。
祁言有些不理解“人赚银子不就是为了用么卢光宗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往自己家人身上花,放哪儿了外面养小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