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廊腰缦回, 檐牙高啄, 各抱地势, 钩心斗角。盘盘焉, 囷囷焉,蜂房水涡, 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 不霁何虹在这重重宫殿的中心,是这个国家拥有最高权力的主人的住处乾清宫。
此时此刻,乾清宫中的昭阳殿内,正有两个人相顾无言这是两个站在这个国家顶端的拥有着生杀夺予权力的人。
正是欧阳烈和他的皇后王氏, 欧阳烈高坐于殿中间, 离他不过三步左右距离的是一身白色宫装, 被下了药失去了行动能力的皇后。
她瘫坐在地上,微微低垂着头,眼中一片漠然之色。
高坐的欧阳烈看着底下的皇后,开口,“皇”迟疑了下, 欧阳烈随即冷声开口,直接唤了对方的名字,连“皇后”二字都不准备叫了,“王婷蓉, 你既然已经忍了那么久了,为什么不继续忍下去”
听到欧阳烈的话,本来准备无论欧阳烈说什么都保持沉默的王婷蓉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她抬起头,刚刚准备开头讲话,却在对上欧阳烈那双洞悉了一切的眼睛的时候,又迅速的低下了头,保持了沉默。
见到王婷蓉如此,欧阳烈有些不耐,“不说吗”欧阳烈微微偏头,目光变得有些阴狠起来,他对王氏起了杀心。
感觉到欧阳烈话语中完全没有掩饰的不耐烦,王氏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说了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将所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带入轮回。
那么多年,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最后的一搏,也不过是换得了对方一个冷漠的眼神罢了。
抬头,看向欧阳烈,对上欧阳烈一派冷然的模样,冷笑了一声,“我只恨自己没有准备周全,不然此刻必定是我坐在上面看着你。”说完之后,王氏偏头看向他处。
高坐的欧阳烈看着底下因为认命而显得漠然的皇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起来,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去问了,甚至连其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都懒得问,站起身,“那么就这样吧。”说完,向宫外走去。
面对这样的欧阳烈,王婷蓉冷漠的脸难得的变得黯然乃至于绝望,她的视线跟随着欧阳烈的步伐,看着欧阳烈逐步向殿外走去,脸上仍及是一副无悲无喜的表情。
就在欧阳烈将要走出殿外的时候,王氏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对你的苏表妹做了什么”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欧阳烈停住了步伐。
欧阳烈转身,看向王婷蓉,脸上像是结了一层寒霜般,“说”垂于身侧的手早已经攥紧。面对这样的问话,欧阳烈连怀疑一下真假都没有做,真真是关心则乱。
“呵呵”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可悲,王氏先是低笑了两声,随后才回答了欧阳烈,“我给她下了毒,一种能够让她慢慢走向死亡的毒,而她大概也只剩下三年的时间了。”
抬头看向欧阳烈的双眼,迎着对方那双随着她的话语而越发冰冷的眸子,声音淡淡的说道,“三年后,她就会来陪我了,多好”
嘴唇微微扬起,她露出一个自己觉得应该是笑的表情,看着欧阳烈,“我得不到你,自然也不会让她得到你。”
平淡的声音说着她对苏淑做的一切,就连表达对欧阳烈的求不得的话语也是平平淡淡的,毫无感情色彩,但是在这样平淡的话语当中,却满溢着一种偏执。
瘫坐着的王婷蓉抬头望着冷着脸看着她的欧阳烈,轻笑开来。
欧阳烈看着王氏,许久许久,垂下了眼帘,“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去死好了。”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瘫坐着的王氏微微偏头,看着殿门逐渐在她眼前关上,静静的望着欧阳烈走出她的视线,待得因为殿门关闭而使得室内显得昏暗的时候,王氏微微闭上了眼睛。
“廷安,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的喜欢过我”
“廷安,如果遇到你之后,我不那么恪守礼仪而是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可会对我有那么一点怜惜之情”
“廷安,你可曾对我不忍心过”
她有许多许多的问题想要问问那个眼中从来没有映入她身影的人儿,可是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所有的勇气都用在了爱他身上,她所有的决绝都用在了这一次对于他的孤注一掷当中,甚至连家族都已不顾。
可是,最后的最后,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何其可悲
闭上眼,苦笑,任由身心都沉入黑暗。
那一年的她十三岁,而他十七岁。
那一年正月十五的灯会上,总是恪守礼仪的她难得的放肆了一回的求了母亲允了她出来看灯。走在大街上,看着处处悬挂着的或精致或简陋的灯,耳畔响起的是热闹的人声,提着一盏荷花灯的她披着雪狐皮的披风,站在街头因为这满满的热闹而欢喜。
难得放纵的她脚步变得轻快了起来,连身边跟从的丫鬟都无法追上她的脚步,待得她听到身后丫鬟的唤声而回头的时候,却在茫茫人海当中看到了他。
有这样的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