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灯变得紧张,手心流满了汗,连手鼓都差点滑出去。
北间懒洋洋转了一转手里的折扇“你们这样听一颗石头的话”
“北间长老爱才心切,我等亦然,但这是白玉京历来的规矩,两千年来从未有过例外,还请北间长”其中一人道。
可他话没能说完,被北间不留情面打断“别请了。”
一个看起来资历不低的人起身,直面北间,问他“北间长老,你这做法,实在不符合规矩。”
这些人表情越来越严肃,闻灯观察着,默默叹了一声气。
算了吧,反正我也没觉得自己能进白玉京,毕竟你们报录比太吓人,看得入眼的大概只有天才中的天才,在这一轮被刷正好,省了接下来考试做题的力气。
闻灯心想着,用手帕将手鼓擦干净,收进刀鞘里,并计划起离开这里后,立刻和闻清云到程家去退婚。
“我很多年没管过这档子事了,可这不代表,我的话就是屁话。”北间振袖起身,语气随意,却也坚定,“既然没有先例,那我就开一个例。”
他向前踏了一步,一步踏至闻灯面前,神情变得亲切“从今往后,你随我修习音律。”
闻灯已经计划到出了白玉京,要如何刻苦用功、如何悬梁刺股,填上瓶底的洞,拿下其他至少一所学院的入学资格,听见北间这样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从今往后,你随我修习音律。”北间重复了一遍。
闻灯还是有点儿愣,半晌问出一个问题“后面不是还有一轮考核”
“过了。”北间一脸风轻云淡。
“哈”
“就这样定了。”
闻灯颇为犹豫,瞥了眼“看台”上的人,发现他们表情分别有遗憾、叹息、不舍和痛惜。闻灯突然悟了,敢情你们之前不是在反对让我留下
“走了。”北间见闻灯看他们,颇为不满地拂袖,转身就走。
“啊是,北间长老。”闻灯赶紧跟上。
北间转过头来纠正“不,你该改口,称我为师父。”
这又是大明楼的一个不同之处,其余四楼皆是师生制,大明楼内则是师徒制,比之前者,大明楼内的众人,关系要紧密许多。
北间带着闻灯走在白玉京内,可谓移步移景,刹那间,甩开逐鹿台甚远。一片密密松针林现于眼前,在雨雾中翻涌成浪,涛涛又漫漫。闻灯说不出自己心情如何,又喜又惊又茫然,还有点儿别的难以形容的,总归复杂至极,便也无心赏景。
北间忽然驻足,喊了声“徒弟。”
“师父。”闻灯同样停下脚步,收起心绪,回道。
“徒弟。”北间又喊。
“师父。”闻灯又回。
“徒弟。”北间再度喊道。
“师父。”闻灯唇角轻抽。
“第一次收徒,还挺新鲜。”北间余将折扇抵在下颌处,含笑说道,“我名北间余。”
闻灯低头执礼,掩饰住表情“徒弟姓闻,名书洛。”
北间余看着他“为师知道你在心里笑我。”
闻灯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徒弟不敢。”
“何地人士”
“金陵人。”
“金陵闻家的闻”
“正是。”
“不错。”北间余点头,从神情上看,他甚为满意面前的徒弟。
继而话锋一转,“你的鼓声很有穿透力。”
闻灯默然,这不应当是在夸他,而是在夸他的鼓。
“歌声富有灵气。”北间余轻笑,“你注意到了吗你歌唱之时,许多躲在树上叶下避雨的鸟儿,都出来了。”
闻灯有些吃惊,他真没注意到。
北间余又笑一声,“这是与大道相合的表现”。
“什么意思”闻灯不解问道。
北间余却不作解释,转而说起其他“除了鼓,此前还学过旁的吗”
学过钢琴、小提和吉他,贝斯、中提、尤克里里、架子鼓也会一些。闻灯干巴巴地在心底说道,搜肠刮肚许久,终于找出个符合当前时代特色的乐器“会吹笛子。”
北间余道了一声“甚好。”,问闻灯“你认为修行音律一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音准、节奏和乐句的情绪处理”闻灯不假思索回答。
却被北间余反驳了“不,是环境。”
他继续说“乐音一道,无论是用自身的嗓子唱,还是以身外器乐奏,若想大成,都是一个缓缓的过程。可有些人,却觉得这个过程烦杂吵闹,予以我们呵斥、责骂,这极不好,干扰修行。
“所以,自今日起,为师要你在乐音一道外,掌握一门打人之术,无论刀枪剑棍,不拘流派,不限风格,只要能在有人妨碍我们修行时,打死他便好。”
闻灯震惊,在你们白玉京学音乐,过于不走寻常路了吧他心情复杂地问“我们音修不该用乐音打人吗”
“那多慢。”北间余嫌弃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