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陈大人”看陈靖安捧着折子,神情和见了鬼似的,一旁的王全就有些奇怪。
接连喊了几声,陈靖安才算回神
“啊”
“这折子”
王全指了指他手中厚厚的那叠奏折,陈靖安仿佛做梦似的递过去,整个人却依旧和被雷劈了似的
如果说一个地方关于灾情的时间写错了还能理解,总不能所有折子上都写错了吧
那么问题就来了,皇上到底是怎么做到,南方甫一发大水,他这边就马上知道的。
什么千里耳顺风眼之类的,不过是神话传说罢了,现实中哪有这样的事
虽然说是子不语怪力乱神,可现实却分明比神话故事还要让人惊悚。惊吓过大之下,一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上座的隆盛帝这会儿却明显无暇安抚陈靖安,快速的拿起一张又一张奏折,瞧着上面让人骇然的灾情描述,隆盛帝脑袋都要炸了
这些混账到底做了怎样天怒人怨的事来,以致惹得上苍如此震怒
更让隆盛帝不能忍受的是,竟然还有些官员折子中提议,为了让南方水灾得以遏制,不如皇上上一道罪己诏,祈求上苍宽恕。
还有人指出或者朝中有奸臣,不过他们口中的“奸臣”指向性不要太明显,竟是直指六殿下萧恪。
气的隆盛帝直接摔了折子,还平生第一次当着臣子的面爆了粗口,说话时也是咬牙切齿
“该死,该死这些王八蛋之前他们自己逍遥自在,出事了就想让朕和恪儿顶锅,真以为朕是死的吗”
一张奏折直接飘到了陈靖安脚下。
陈靖安弯腰拣了起来,瞧见上面的落款正是湖广巡抚冯国良。
冯国良的奏折上,除了痛陈湖广灾情如何严重、表忠心之外,其余却是含沙射影,字字句句都在暗示朝中有奸臣,若能铲除奸臣,则天灾必除
说起来这样的话,陈靖安也是经常听说的。
毕竟大楚地域广阔,不时就有地方受灾,为了安定民心,朝廷自然要出来解释一番。
真是灾情严重了,皇上下罪己诏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大前年上,西河地动,皇上就曾流着泪主动表示,要下一道罪己诏,求上天庇佑大楚。
眼瞧着今日南方水灾,较之西河地动所造成的结果之惨烈犹有过之,怎么皇上就这么笃定,这次天灾和皇家无关,事情关要都在朝臣身上
更奇怪的是皇上对冯国良的态度。要知道冯国良可是皇上亲表兄,还是儿女亲家。一向深得皇上倚重,结果眼下皇上的模样,分明是恨毒了冯国良才对。难不成这表兄弟俩什么时候闹崩了不成
只这会儿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陈靖安定了定神,上前一步道
“皇上息怒,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如何赈灾”
隆盛帝这才从暴怒中回神,却是气怒太甚,好半天缓不过来。
待得又有了力气,才看向陈靖安
“按陈卿的估量,那些粮饷如今可能到达南地”
“不行。”陈靖安摇摇头,神情苦涩
八百里加急的折子,今日才到朝廷,粮饷辎重运输繁琐,想要这么快到达,根本不可能。
“不过好在皇上英明,提早预料到南地有此大灾即便会慢些,顶多再有五六日,第一批粮食应该就可以到达。”
“还要五六日吗”隆盛帝无疑就有些坐立不安。
按照舜华的梦境,天灾之后,因为赈灾不及时,紧接着发生的不独有瘟疫,更有民祸。
“皇上您这是忧心过重,有些过虑了。”听隆盛帝如此说,陈靖安无疑并不认同,“湖广素为鱼米之乡,依微臣看,撑一月或者艰难,二十几日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会儿朝廷救援也到了,百姓只要有粮吃,能活命,怎么可能起兵造反
“那要是,南地粮食没了呢”隆盛帝语气艰涩。
“没了怎么会”陈靖安明显就有些困惑
二十日已经是一种很谨慎的说法了。应该还能撑得更长些才对。
“要是真的呢”隆盛帝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轮到陈靖安大惊失色了
之前皇上让送粮食时,可不就是这样一副笃定的模样眼下又如此肯定南方没粮了,不会是,真的吧
好在陈靖安入主户部前,曾有过一段相当长的地方为官经历,对百姓心态也算了解,迟疑了片刻道
“天灾过后,确然会让百姓难以为生,可要说立马就有人祸,却也不会。皇上您忘了,前朝末年是连续三年水旱相连,前朝皇上又贪图享乐、倒行逆施,才会逼得百姓纷纷揭竿而起大楚眼下却是安稳盛世,百姓家俱有余粮之下,没有朝廷救济,当也可支撑旬日,彼时朝廷粮饷已到,想来应该无碍”
“那要是,发生民乱呢”
“那就是人祸。”陈靖安语气斩钉截铁,“定是有大奸大恶居心叵测之人”
隆盛帝捂了捂胸口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