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茂说完那句变废为宝之后,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一会。
他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地笑了两声,而后便一直沉默地喝酒,惦记着家里还有孩子,吴茂和李嫂子没待多一会就回去了。顾溪和赵荆山一起在厨房里洗碗筷,顾溪边洗着,边琢磨着吴茂的那句话,忽然抬头问赵荆山“赵荆山,你说我以前,真的是个倒霉蛋,是废物吗”
赵荆山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问这个做什么。”
顾溪捏着碗边,凑到赵荆山身边去“我就是想知道。”
赵荆山终于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无论怎么样,我娶了你,就会对你负责任的。巧梅,你不要想那么多,我和你承诺过的,只要你不主动离开这个家,我就永远不会不管你。”
顾溪听了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从前以为,顾巧梅作闹成那个样子,赵荆山还对她不离不弃的,应该是爱惨了她,是以当顾溪面对着赵荆山的时候,心里总有一股愧疚在,好像自己抢了他爱的那个人的位置。
连带着,顾溪与赵荆山之间的相处也有些隔阂,她总把赵荆山当成是“顾巧梅的丈夫”。或许是因为担忧赵荆山把对顾巧梅的感情转移到她的身上,而她太抗拒这种转移,这么长时间以来,顾溪从来没有好好地去想过赵荆山的身份,也刻意地不去思考她与赵荆山之间名存实亡的关系。
“赵荆山。”顾溪忽的又叫了一声。
赵荆山已经习惯了顾溪这么连名带姓地喊他,点头应了声“嗯。”
顾溪问“你很爱她吗”
赵荆山愣了瞬“谁”
“顾巧梅。”顾溪郑重地看着赵荆山的眼睛,“从前的那个顾巧梅。”
赵荆山笑了“什么叫从前的顾巧梅,顾巧梅不从来都是你吗”
“不一样的。”顾溪抿抿唇,她执拗地看着赵荆山,“我和从前的顾巧梅不一样,你没有发现吗,赵荆山,你爱从前的那个顾巧梅吗”
赵荆山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手里托着一只碗,碗沿的水珠流淌到他的手腕上,再滴答滴答地落进盆子里。
而后他问“什么是爱”
“就很喜欢很喜欢,没她不行了。”顾溪回想着从前她对爱的记忆,发现她还是一点都想不起她的从前,她忘记自己爱过谁,只能笨拙地去描述自己想象中爱的感觉,“可以为她生,为她死,为她做任何事,她怎么样你都喜欢,她难过了你会比她更难过,你所有的钱都愿意给她花。赵荆山,你对从前的顾巧梅,有这样的感觉吗”
“如果,我说没有。”赵荆山看起来有些紧张,小声问,“你会生气吗”
屋子里安静下来。
顾溪紧紧地盯着赵荆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直到赵荆山不自在地低下头,但仍然没有露出像是说过谎的神情,顾溪终于笑起来。
“我不生气。”顾溪道,“我高兴得很。”
“嗯”
赵荆山被顾溪弄得晕头转向,但他又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的人,看着顾溪不准备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他喉结动了动,只得把疑惑咽下去。
反正顾溪的奇奇怪怪他已经习惯了,也不差多这一回。
第二天的一大早,吴茂就带着三只野兔来到了赵家,顺便和赵荆山商量下过几天一起去打猎的事。
北方的冬天山上会有积雪,几乎也没什么食物可以吃,所以山上的兔子一到秋天收获的季节,就会拼命地吃东西让自己肥壮起来,囤积脂肪度过严冬。顾溪拿着秤砣称了下这三只兔子的重量,平均下来有四斤多,算是很肥的兔子了,卖到集市上一只能卖一钱银子,这是吴茂上山五天的收获,已经很不错。
但如果想用这点肉做香肠,肯定是不够的。
“荆山,你的腿这几天能上山吗,咱们一起往深山那片走一走,看看能不能猎一头野猪回来。”吴茂道,“到时候要是真遇上了,也不用你亲自去上,你箭射得好,远攻就行,近边的我来。万一遇上狼群的话,咱们两个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赵荆山道“你再缓我五天,五天后咱们一起去。”
在乡下,猎户比农户赚得多,但是这钱是真真正正的血汗钱,是用命换来的。深山里豺狼虎豹数不胜数,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每年村里或者隔壁村里都会有个回不来的猎户,而且猎户不比农户清闲,不仅要走几十几百里的山路不说,那些大个的东西是很难猎到的,大部分时候只能捉个野鸡野兔。从赵荆山走了之后,顾溪就一直提心吊胆,害怕赵荆山会出什么事。
她在自己家里待不下去,就去找隔壁的李嫂子说话。
李嫂子对这事已经看开了“别担心,担心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烧个香拜个佛。再说了,他们进山几十年来,不都好好回来了这次也没关系的。”
顾溪想安慰自己那么去想,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这次和以往不一样,这次赵荆山是为了她才进山的。
如果她不做这笔买卖,赵荆山也不用冒这个风险。
李嫂子听了顾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