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疼吗
这两个字反复徘徊在嘴边, 纠缠他一路,可就是无论如何问不出口。
途径食堂,宋诗意不曾停下, 程亦川茫然问“不是吃饭吗”
“有的人养尊处优,含着金汤匙出生, 上回请宵夜吃食堂就叨逼叨了一路。这回, 呵,吃一堑长一智。”宋诗意微笑。
“”
他小声辩驳“我没嫌弃。食堂挺好。”
可宋诗意带着他往基地外走,他也就顺从地跟了上去。一路上, 他不时低头去看她的脚, 每多看一眼,愧疚就更多两分。
说来也怪,那趟半小时才来一次的公交车, 今天竟然恰好被他们赶上, 一分钟都没多等。
周五的下午, 离队的人可不少,熙熙攘攘往公交上挤。
宋诗意走了几步,没见人跟上来,回头一看。
程亦川就紧跟在她身后,双臂微微张开, 护犊子似的把拥挤的人群挡在了身后。左边有人挤上来, 他就往左边挡, 右边来人了, 他又一脸紧张地往右边挪。
宋诗意“”
想笑。
这傻小子。她摇摇头, 收回目光往车上迈,小臂上却忽然多出一只手来,用不着回头也知道是谁在扶她。
她一边往车上走,一边下意识低头看。
这小子年纪虽小,手却挺大。修长的手指像上好的玉石,白皙润泽,指甲修建得整整齐齐,泛着透明健康的光泽。
待她上车后,那只手飞快地松开。
宋诗意寻了一处双人座,落座。
程亦川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刚坐稳就听见她说“程亦川,旧伤而已,用不着把我当成是老弱病残。”
他侧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模样。
窗外霞光万丈,映衬着漫山白雪,染红了莹莹树梢。而他倒映在她漆黑透亮的眼底,傻气十足。
他的关心很可笑吗丁俊亚和队医都紧张得要命,为什么她却能做出这样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如果不是在大巴车上亲眼看见她红肿的脚踝,听见那番对话,他或许会真以为她一切安好。
程亦川有些烦躁。
对,要不是她一直以来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他怎么会忽略了她的脚伤呢
直勾勾地看着她,他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诗意一顿“告诉你什么”
“我拼命让你加速,对着你指手画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是因为脚伤没好”
“是没完全恢复,但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她笑。
程亦川背脊僵直,依然和她对视着,“你可以告诉我的。让我闭嘴,别再动不动提什么加速。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脚伤没好全,加不了速,让我别再戳你痛处。你可以指着我的鼻子说程亦川,你知道个屁,闭上你的狗嘴吧。”
宋诗意蓦地笑出声来“傻小子,你缺心眼吗还有这么骂自己的”
程亦川却没笑。
他定定地看着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该骂。他活该。
公交车不紧不慢开在冰天雪地里,北国的冬日是洁白一片、冰封万里的。公交车里暖气融融,车窗玻璃都起雾了,朦朦胧胧一片,看不见外边的光景。
可她在笑,那张脸生动万分,健康而漂亮,是这模糊背景中唯一清晰的景致。
程亦川双手垂在身侧,慢慢地握紧了。
他说“我以前不是这么多管闲事的。”
“是吗”
“我这个人不知天高地厚,自恋又狂妄,对着镜子感叹自己才华横溢、玉树临风都来不及,没时间去管别人。”
“有道理。”她又想大笑了。
他却看出她想笑的意图,一脸倔强地说“你别笑,我在承认错误。我以后不会这么多管闲事了。”
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承认错误的,夸自己才华横溢、玉树临风。
宋诗意啼笑皆非,抬眼看了看他,说“多管闲事也没什么不好。”
他一顿。
宋诗意望着他,含笑说“我知道你有天赋,一入行就技惊四座,教练看重你,队友也都望着你。当然,不管是友好的还是不友好的,你不像是会在意那些的人,因为你从来都一帆风顺,目标也很清晰、很坚定。”
公交车摇摇晃晃,经过某个路口,微微颠簸,她人也跟着晃了晃。
“可是程亦川,总是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多无聊”
程亦川张了张嘴,眉头微蹙。
宋诗意却接着往下说“我相信你的目标会实现,你会离大家欢呼雀跃叫着你名字的那一天越来越近。可是有一天当你回过头来看看,你会发现不管是冠军还是奖杯,都是一刹那的事。你从省队到国家队,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一晃多少年这许多年的意义或许真的不在于那只奖杯、那点荣誉,你总会发现,珍贵之处在别的什么地方。”
“什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