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住”
那人仿佛闻所未闻,眨眼间消失在人群里。
宋诗意“”
在原地跺了跺脚,她把心一横,重返报告厅。室内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林sir还在讲台上收拾书。
她走上前,把卷子摆在讲台上,说“林老师,对不起,这成绩不作数。”
林sir顿了顿,笑了“我知道。你可没没这个水平。”
宋诗意面上微红“谢谢您替我留面子。”
“谈不上留面子。毕竟你本来也没作弊,是那混账小子仗着自己英语底子好,自作主张改了你的答案。”
她一愣,抬头看着林sir“您怎么”
“我怎么知道”林sir哈哈大笑,“那小子自首来了,还被孙健平罚了六百个下蹲,又交了篇检讨书给我。他老实交代了,这事儿跟你没半点关系,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宋诗意定定地站在原地,神情复杂。
林sir一面笑,一面往外走,摇头叹气“臭小子,还挺仗义,坏人是他,好人也是他”
说到一半,回头看了眼宋诗意,点了点,“你呀,什么都好,就是这底子不好。多跟做师弟的请教请教,他是a大英语专业的,有两把刷子。”
宋诗意只能点头“您说的是。”
低头看看那卷子,心里不是滋味。
夜里,宋诗意给母亲发了一条消息。
“妈,我周一回北京。”
五分钟后,钟淑仪把电话打了回来,开门见山问“回北京你终于想通了,准备退役了”
“我”她不愿头一句就打破母亲的幻想,好不容易才通一次话,索性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听张叔说,家里的小卖部被拆了”
“嗯。棚户区改造。”
“那你现在”
“买了辆二手小推车,平时出门摆摊。”
“国子监附近不是不让摆摊吗”
钟淑仪冷笑一声“不让摆不让摆,他们让我怎么活拆了我的店,还不让我摆摊,怎么,我的一日三餐由他们负责”
“那你也不该和他们动手啊”宋诗意急了,“张叔说你都进派出所了。妈,伤着哪儿没”
“就蹭破点皮,不打紧,反正我这都老胳膊老腿了,害怕他们不成”
宋诗意心头一紧。
首都治安严,尤其是三环以内,更别提她家又在国子监大街。
以前也见过不少在附近摆摊的商贩,城管一来,大家就推着车四处逃窜。有一段非常时间,箭厂胡同外头每天都开来一辆面包车,八九个城管全副武装立在那,一人手里拎了根一米多长的铁棍,光是阵仗也够吓人的。
母亲一个女人家,推着车和那么多大老爷们儿抗衡
宋诗意紧紧握着手机,声色艰难“你别摆摊了,家里的事我来操心,你还是歇着吧。”
“你来操心家里现在还欠着十来万呢,我怎么歇着不摆摊,等着喝西北风吗”钟淑仪提起这个就来气,片刻后,自行消了点气,“不说那些了,你想明白了就好。你自己说说,这年头干什么不好,非得去当什么运动员你的腿还要不要了这个家还要不要了”
都说不提了,结果还问了十万个为什么。
钟淑仪最后发觉打脸了,讪讪地说“这次回来,去你二姨那边找个活儿干吧。虽然学历低了点,去她那公司打打杂也好过现在这么无所事事。”
“妈,那是二姨夫的公司”
“夫妻之间,分什么你我”
宋诗意深呼吸,勉力维持笑意“妈,你听我说,这次我是请假回去看看你。队里给我批了一星期的假,我这不是”
“你说什么”钟淑仪不可置信,“你没打算退役”
“我”她动了动嘴,无力地说,“妈,我在队里挺好的,腿也没什么事”
“你在队里挺好的。”钟淑仪一字一句重复,片刻后,笑了两声,那笑里带着哭腔,“好啊,你在队里挺好的,挺好的。”
按照她的性子,以往每回谈到这一步,就该挂电话了,她们娘俩谁也不爱把心里的苦到挂在嘴上。
可是日子太难过了。
一个人撑着,她总觉得自己要垮了。
钟淑仪握着电话,脑子里像是白光乍现,所有的思绪都消失不见。她咬紧牙关,却堵不住心里的怨和苦,最终用有些凄厉的声音冲女儿喊了句“你是挺好的,你想过我吗你想过这个家吗”
宋诗意一顿,拿着电话说不出一个字来。
钟淑仪哭着质问“你爸走了,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你做了些什么你倒好,一走了之,去追你那狗屁的梦,你追出个什么结果来了宋诗意,我含辛茹苦养你多少年,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是帮父母分忧的,而你呢只有你一把年纪还叫我为你操心”
“滑雪,滑雪,你的世界就只有滑雪。搞个运动把自己搞成了半文盲,高中毕业就不读书了,你除了得到一身伤病,还得到了什么学业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