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极热闹,段家来了不少人,除了段老爷和段太太,段家两位公子也在座,贺孟枚坐于上首喝茶,贺太太被亲家拉着说话,一众人中,唯独不见贺宁铮和段明漪。
贺云钦笑着带红豆上前问好“段伯父、段伯母,段大哥,二哥。”
段家两位少爷都年届三十,老大叫段明沣,老二叫段明波,从面相上看,都属于斯文一挂,然因操持家业接连遭挫,不免有些颓唐之态,身姿并不挺拔,笑容也缺少精神。
贺太太一见贺云钦就啐“总算回来了,红豆不舒服,不让她在家歇息,好好的折腾她做什么。”
贺云钦平白无故挨了一通斥责,一时找不到词来辩解,怔了一怔,只得笑着点点头“对,您说什么都对,都怪儿子考虑不周。”
红豆佯作无事挨着婆婆坐下。贺太太暗瞪儿子一眼,拉过红豆细辨儿媳的脸色,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段太太看她婆媳亲热,脸色一淡,垂下眼睫饮了口茶,这才露出慈祥的笑容,细觑着红豆道“二少奶奶胜在年轻,光看气色还真看不出身体不适。”
贺云钦抬眼看了看段太太,贺太太道“老二媳妇平素底子康健,的确少有头疼脑热的毛病,昨天突然说不舒服,总该看看才放心。”
贺云钦早注意到程院长不在,问母亲“刚才余管事不是说程院长来了,他老人家去了何处”
贺太太尚未答言,段太太就笑道“明漪不舒服,宁铮刚让程院长去给明漪诊视。”
贺太太道“可不是,程院长等了好一会不见你们回来,明漪说她想换大夫,程院长干脆先去看看明漪。”
等了一会不见程院长下来,贺云钦看看腕表,对贺孟枚和贺太太道“爸,妈,晚上我有急事需出去一趟。段伯父,段伯母,你们坐,恕晚辈少陪。红豆,趁程院长还未下来,你陪我回房换衣服。”
红豆跟段家人告了罪,同贺云钦回了房。
掩上门,贺云钦走到书桌后头的保险柜里,打开柜门,取出一沓资料,起了身,站在桌前翻看。
红豆凑近,见全是建筑图,便猜是贺云钦所绘制的洋房结构图,道“这画的是洋房共有几所”
贺云钦盯着纸页“五所。”
“全是近十年来因为闹鬼空置的建筑“
“对,另有两所从未闹过鬼亦从未空置过,但因为建房子的主人来历不明,也在我们的调查之列,其中一栋就是你们同福巷那所洋房。”
红豆就着他的手一一翻看,想是带着不方便,贺云钦将每一所建筑的结构都重新过目一遍,仍将资料扔回保险箱“我得走了,今晚怕是回不来,你自己先睡。”
红豆转身要往里屋走“晚上冷,我给你拿件外套。”
贺云钦拽她回来,一抬手,手心里垂下一根银亮的东西,笑了笑道“看看,喜不喜欢。”
红豆定睛一看,是根金刚石项链,项坠只一颗宝石,比起新婚贺云钦送的宝石成串的那一根,这条项链称得上不起眼,然而细看之下,仍可看出宝石光焰璀璨,有种动人心魄的韵致。若是平日拿来穿戴,尤为显得精致文静。
她抬眼看他“送给我的”想是刚才他顺手从保险柜里取出来的。
贺云钦命她转过身,要亲自给她戴“新婚送给你的那条没见你戴过几回,前几日凤裕珠宝行的老板拉我父亲去盘点,我看店里这条项链品相好,就顺手买下来了,这链坠秀气,总该不讨你的嫌了,平日拿来穿戴正好。”
红豆眸子里浮起一层笑意,嘟了嘟嘴道“那条项链不叫讨嫌,是太招眼,我一个学生,怎好意思戴出去。”
“所以这回又给你挑了条不招眼的。”他低头给她系好,扳住她的肩膀让她回身,“这东西不怕水,戴上就不必取下来了。”
她兴致勃勃低下头打量一番,抬头看他“怎么样,好不好看。”
妻子如此喜欢,贺云钦自是高兴,摸摸下巴道“勉强可入眼。”
红豆瞪他一眼,美滋滋地摸那链坠“为何每回都送我金刚石”
贺云钦目光往下一落,暗想链坠若是贴在她酥雪般莹洁的胸脯当中,定然美不可言,眼下却不能多想,视线在她胸前停留一会,抬步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记得小时候我看旧书,书上动辄用情比金坚来比喻夫妻情分,后来我才知道,金刚石比普通金属更经得起淬炼,是当之无愧的坚不可摧。依我的拙见,比起什么翡翠珍珠,拿此物来送吾妻寓意最好。”
红豆琢磨一回,笑意自心头浮到脸上,送他到门口,眼看他拉开门,拦到他身前“哎,等一等。”
“怎么了”他扬了扬眉,“舍不得我走”
她难得露出认真的神气,软声道“送了我这么多礼物,你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他一讶“要送我礼物”
“那当然。”
“那我得好好想想。”
他想了一会,故意道“还真就想不到,虞红豆,送礼贵乎心诚,你提前问了再送,我还有什么惊喜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