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上了一天课,好不容易放了学,老远就看见了贺家的洋车,走近一看,里头只有车夫,贺云钦却并不在车内。
车夫下车微微欠身道“二少爷临时有事,特吩咐小的送虞小姐回家。”
这人红豆之前见过,叫老余,平日在学校门口总见他来接送贺竹筠和段明漪,上回她的裤子刮破,也是这老余送她回的家。
这么一想,她稍稍放了心,然而贺云钦早前毕竟并未有过交代,上车之前,多少还是有点疑虑。
老余看出了红豆的警惕,忙笑道“四小姐和大少奶奶下午都没课,中午已回去了,二少爷只说王彼得探长那边出了点事,需赶过去一趟,怕耽误了接虞小姐下课,吩咐小的先来,等二少爷忙完了,自会过来跟虞小姐的哥哥商议正事。”
红豆微微一惊“王探长出了事”能让贺云钦特意赶过去,想来还是了不得的事。
老余早得了贺云钦的吩咐,虞小姐好奇心极富,若是她问起,直说无妨,便道“昨晚王探长家里就没人接电话,今天少爷去王探长寓所又扑了个空,后来才知道王探长出去查案一天一宿没回来,听说是刻羽戏院出了什么意外。”
刻羽戏院昨晚还听这戏院里的名角白凤飞唱过戏,怎么回头就出事了。
毕竟是贺家的下人,红豆不便多问,冲那车夫含笑点点头,上了车坐下。到家楼下,她郑重向老余道了谢,这才上楼。
尚在楼梯间就听家里有些轻微的笑语声,似是来了客人。
她三步两步上了楼,一推门就见母亲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说话,定睛一看,秦学锴
秦学锴一向很会说话,母亲显然对他印象不错,两人相谈甚欢“原来你母亲家住在椿瑛里那说起来我跟你母亲娘家还算是邻居,要不是后头这乱七八糟的租界一画分,原来的椿瑛里被拆了,我怕是常会跟你母亲碰上。”
一抬脸看见红豆,忙招手道“红豆,这是你学校里的学长”
秦学锴神态比往常拘谨,站起身微微一笑道“红豆。”
红豆愣了愣,将门关上“秦学长”
秦学锴今日一整天都在操办红豆的事,回家见了父母,绝口不提白厅长的事,先将红豆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接着便说学校里喜欢红豆的男学生越来越多,他怕夜长梦多,打算正式求娶红豆。
秦先生秦太太早知道儿子喜欢这女孩子,也清楚儿子不是那种心血来潮之人,想必那虞小姐定是有过人之处,不然儿子不会惦记这么久,被儿子缠了一晌,终于同意周末两家父母见上一面。
秦学锴安置好自家,紧接着又来虞家找红豆的母亲和哥哥,唯恐说服不了虞家人,提前便打好了腹稿。
好不容易等到红豆回来,他稳了稳心神,正要开始长篇大论,谁知这时门口有人开锁,还伴随着交谈声,门一开,虞崇毅和贺云钦进来了。
彼此打个照面,几人都是一怔。
最后还是虞太太先反应过来,忙笑道“贺先生来了,快请进。”
儿子一早就将早上贺云钦和白厅长的事说了,要不是贺云钦解围,虞家眼下恐怕还在火上煎呢,也知他未必是看上了红豆,不过是仗义而已,对贺云钦是说不出的感激,忙拿出十二分的热情道“贺先生快请屋子里坐。”
又指着秦学锴对儿子道“这位是红豆学校里的秦学长,说有事要找红豆商量,周嫂,快来奉茶。”
秦学锴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贺云钦也会来红豆家,眼睁睁看着贺云钦闲适地坐到沙发上,虞太太对其还颇为厚待,焦心之下,也不及细想,将脸色正了一正道“虞太太,虞先生,晚辈之所以冒昧登门,乃是因为今早在学校门口听到了一桩对红豆极为不利之事”
众人目光齐刷刷向他投来,他顿了一顿,白厅长当时那话实在污糟,需得润色之后方能说出口“好像是警察厅的白厅长在校门口议论红豆,说看中了红豆,想要她做续弦,碍于贺先生接送红豆,暂时下不了手,只等贺先生对红豆失了兴趣,便会令手下人将红豆掳去,到时候红豆失了名节,是不嫁给他也得嫁。”
虞崇毅霍地起身。
虞太太气得直发抖“这老畜牲真这么说”
秦学锴看一眼贺云钦,贺云钦也正目光沉沉的盯着他。
他铁青着脸点头道“一字不差,白海立这人名声在外,这两年不知糟蹋了多少良家女子,既然起了意,怕是对红豆怕是势在必得,他现在如日中天,只要他白海立一天不倒台、只要红豆仍在本埠,断不可能放过红豆。”
说到此处,他脸色泛起一抹红色,继续道“虞太太,虞先生,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晚辈属意红豆已久,为了追求红豆,这两年来花费的心思不少,做了许多让人笑话的事,怎奈红豆一直未肯接受我的追求,这回红豆遇上了这样的事,晚辈乍听之下惊怒交加,一想到那人虎视眈眈,晚辈就坐卧不宁,权衡利弊之下,这才厚颜上门。
“晚辈现于圣约翰读政治系,平日功课尚可,学校里的事迹红豆是再清楚不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