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宝六年,金凉至大恒官道上,雪花漫天。
车轮碾过官道,沈长思马车的颠簸中悠悠转醒。
颠簸为何的身子会这般颠簸
按,车子不该这般颠簸才是。这种就连骨头都要被颠散的不适感,已经许久都未曾有过。
简直不像是坐车,倒像是坐马车当中。
哒哒的马蹄声有节奏传至耳畔,沈长思倏睁开眼。
印着盘龙纹的明黄色车帘进入的视线。
沈长思的心犹如擂鼓一般,重重响了数声。
现身何处
沈长思蓦拉开帘子,一股强劲冷风呼啸着吹进马车。
沈长思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冷一般,出神望着车窗如长蛇般逶迤的浩荡军队。
偌大的队伍,除了车轮滚动的声音,再难闻其人声。军纪之严明,可见一斑。
一匹全身棕红之汗血宝马,同的马车并行,马蹄声嘚嘚。
沈长思一瞬不瞬盯着汗血宝马的人
头戴盔甲,一身甲胄,双手握着缰绳,腰身挺拔,侧脸的轮廓带着军人独有的肃杀同锋利,一双墨色的眸子直视前方,透着警觉。
沈长思眼中难掩震惊。
竟是,又回来了可似乎并不是回到重新登上皇位的那一年,而是回到了兴宝六年
阿元大破金凉大军,迎回大恒的那一年
像是察觉到的视线,时刻专注观察周遭情况的人,转过头。
眼中的凌厉不复,见帝王攥着车帘,将脑袋都露头,晏扶风的眼底闪一抹诧异。
晏扶风策马驱近,有几处片雪落的眉睫,如染一层的霜。
沈长思攥着车帘的指尖愈发泛白,近乎贪婪望着眼前之人。
哪怕这张脸,近日要醒来,便能瞧见,到底是不一样的。
前世,是没能照顾好阿元
“圣上,可有何吩咐”
北严寒,晏扶风开口话,便有一团白雾。
沈长思早已习惯余别恨唤长思,或者是情动时的那一声殿下,再得阿元这般恭敬唤圣上,心中难免有些不得劲。
沈长思倏想起,亦是此次护回大恒途中,由舟车劳顿,阿元胸口的箭伤没能得到足够的休息,乃至身子落了病根。回去后阿元的身子便每况愈下。
前世,因阿元大破金凉大军,而也终结束长达六年的屈辱,且满心欢喜盼着归,且阿元当时是有皇命身,亦唯恐误了行程令阿元遭致祸端,故而对星夜赶路之事,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又何曾料到,那段路上的时光,竟是同阿元最后能够得自相处的时光,更未曾料到,当时,阿元箭伤未愈,是生生硬撑着,撑回了宁安。之后,高烧数日未退,人险些没了。
倘若不是阿元病重,沈长俭又何敢将软禁宫中
“圣上”
因为长思迟迟没有回应,晏扶风不得不又唤了一声。动手,替沈长思将拉开车帘的位置给调小了一些。
沈长思被恋人这一小小的暖心的举动所取悦。
果然,无论是哪一世的阿元,皆是心系之人。
因着寒气而泛红的唇瓣微启,“冷了,将军可方便进到马车里来”
晏扶风的眼底有几分犹豫。
沈长思自是知晓,这是不合规矩的。
如今不过是个被俘之君,倘使同阿元共乘马车的消息传至沈长俭的耳里,沈长俭疑的性子,对阿元会更加猜忌。
前世,便因为这个原因,回宁安的路上,纵然心中有许话想要对阿元,得生生忍住。
那时为要近快赶回大恒,沈长俭便不能抓阿元的短处,不能借题发挥。
何其天真
沈长俭这皇位是捡漏得来的,故而自坐上皇位之日起,便成天疑神疑鬼,即便是同阿元朝始出发,夕至便抵达宁安,沈长俭依然容不得这个皇兄,更勿论是手握重兵的阿元。
左右那沈长俭都信不过同阿元,们现又何必拘着,躲着,刻避嫌
沈长思握车帘的手,愈发攥紧,手已被冻得通红,彤红。微颤着唇,“阿元,朕冷。”
晏扶风瞳孔倏一缩。
沈长思见晏扶风沉声唤来副将夏侯宣。
须臾,的车帘被人掀起。
不过是一瞬,北的风已穿透衣袍,刺骨冷。
沈长思将身子缩成一团,委屈巴巴望着来人,“阿元”
晏扶风已记不得个晨昏,梦中,见小殿下唤。
一声声阿元,每一声,都令肝肠皆断。
是无能,没能护住小殿下。
晏扶风双手攥紧,握成拳去。
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能冲动将眼前之人拥入自己怀中。
晏扶风沈长思对面的团蒲上坐下,深色的眸子深深望着眼前的帝王,“殿下可是有哪里不”
唇上覆上一片温热。
一触即离。
不能一下做得过火,过火,的阿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