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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的太原府,柳树始发嫩芽,给虬枝梢头点缀了鹅黄色的春意。
长短柳条随风款摆,一下下撩拨着心湖,激起阵阵涟漪。
程渝站在武备学堂大门口的柳树下,一动不动成了雕像,只有她的红色风氅如火,似开了满树的花秾艳、灼目,开出了整个烈烈盛景。
卓莫止听到门卫亲兵的禀告,当时懵了下。
他觉得是听错了,或者对方故意报了程渝的名字。
饶是如此,他还是急匆匆放下了他的枪,让一众学生各自练习,他脚步如飞到了门口。
并没有错。
那女人眉目精致,红衣黑发,树影落在她脸上,光线斑驳中的她,眼神格外镇定。
她走向了卓莫止。
未开口,声已哑。
“卓孝云,抱我一下。”她扬起脸,对卓莫止道。
卓莫止脸上是静止的,四肢百骸是僵硬的,程渝的话,好像一个个重锤,敲开了他坚硬如石的神经,每个字都钻入了他的脑海里。
他抬起胳膊,笨拙将人一拉,整个儿抱住了她。
她身上有香气,浓烈却不刺鼻,是她最爱的香水。
她从不隐藏自己的张扬,活得热烈奔放,就连香水也要比旁人多撒几滴,味道盖过所有人。
他抱住了她,程渝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我的。”程渝踮起了脚尖,挂在他身上,凑在他耳边道。
卓莫止的胳膊更紧,浑身的血脉加剧流淌,半晌才惊觉是他心跳如鼓。
“你说呢”她问。
卓莫止打横将她抱起,塞到了旁边的小汽车里。
副官一愣,车钥匙已经被卓莫止抢走了。
那汽车绝尘而去。
靠近南城门的饭店,四楼的客房从客人进门就有动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风雨。
被风暴席卷的程渝,疲倦躺在卓莫止的胸口,她浑身酥软,鬓角汗湿了。
卓莫止亲了亲她的额头,修长手指缓缓摩挲着她的后背,感受她肌肤的凉滑。他情不自禁的,又紧了紧手。
他和程渝竟那样像孤傲,倔强,不肯先低头。
没想到,程大小姐却服软了。
卓莫止此刻抱紧了她,仍感觉不真实,像两个月来无数的梦境那样,让他虚虚的不踏实。
“你轻一点,我喘不上气。”程渝提醒他。
卓莫止的手微松。
他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回来找他
问完他就后悔了。
他并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回头,这并不重要。她能回来,就是对他的恩赐。
而程渝,听了估计会翻脸。
卓莫止想要描补,把这句话怎么扔出去的怎么捡回来,却不成想程渝接住了。
程渝道“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她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卓莫止脸色变了下。
程渝看在眼里,第一次伶俐百倍“是女人。”
卓莫止表情顿时就很尴尬。
程渝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尴尬,忍不住笑起来。
她一笑,满屋子就像铺满了阳光,变得明媚而温馨。
“她说了什么”
“不是她说了什么,而是她做了什么。”程渝道,“原来,每个人都会有迷茫甚至怯懦。我瞧不起自己的那些软弱,全是人之常情。
只要坚持一下,就能把那些扛过去,然后得到自己想要的。”
卓莫止看着她。
她的话,听起来糊里糊涂,然而契合了卓莫止的心境,他全懂了。
“我不是想要赶你走,是我太内疚了。一旦我内疚,我就会下意识把自己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等其他人来迁就我。”程渝又道。
她的手,莫名有点抖。
她用力抵在卓莫止身上“我做错了。错了之后,我害怕承认,害怕你的指责”
卓莫止已经听清楚了。
他全明白了。
故而他抱紧了程渝,在她额头又亲了下“我也错了。”
两人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确定,程渝搂紧了他。
第二天,他们回到了顾轻舟那边。
程渝神采奕奕。她素净的面容上,像扑了光,那双眸子熠熠生辉。
顾轻舟瞧见了,诧异问“这样愉快”
程渝就笑了起来。
她一直想要卓莫止的。在孩子还没有出事之前,她就想通了,她是对卓莫止起了天长地久的心思。
然而一旦出事,她就失去了承担的魄力。
软弱到被男人打耳光的王晨,在离婚这件事上的坚持,好像一道光照进了程渝的心里。
原来,女人也需要一根顶天立地的脊梁骨。
不管遭受了多少磨难,这根脊梁骨不倒,哪怕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