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都带着书童的,故此不愿与别人调换床位。而那些一家老小,或是两口子前往别处投奔亲戚的,便更不愿打散了来,万一有什么事,说话什么的都不方便。
大家各自蜗居在一张仅容自身躺下的床榻上,行李则塞满了床榻下方的倒柜里,看起来颇像六七十年代的绿皮火车。
窦芙和刘正德去的较晚,一整圈床榻基本都满员了。因男客居多,剩下的位置,除了一处略破旧以外的靠窗床榻还剩下两张连在一起的床榻以外,其他的都是男客中间偶尔穿插着一两个空位。
现在的天气还冷,而河面风大,那处窗口有些破旧,夜里睡在那处肯定会冷,所以才空出两个连载一起的床榻来。
窦芙一名女子,自然不好意思穿插到那帮男子的中间睡下,而女子的半边床榻又全部满员了。显然,她只能选择临窗的那处。
窦芙的左边靠近一名中年妇人,而右边还空着的。
这时,船舱里一下涌进来五六名男子。其中三名是衙役,长的横眉竖眼,甚是高傲冷漠的样子。另外三名身着褴
褛,还被用一条铁链子,分别锁住了琵琶骨,不用猜也能瞧出对方的身份。
三名衙役加上三名重犯,而船舱里一共只剩下五个空位了。
刘正德当即毫不犹豫的走向窦芙身边的那张床榻坐下。而剩下的,仅剩分开来的四张床榻。
为首的那名衙役扫视了一圈后,直言道“你们是腾四张在一块的地儿给我们睡呢还是让他们三睡你们旁边”
他这句话刚落音,睡在刘正德身旁的几人立刻跳了起来,当即穿插到其他男子旅客的中间去睡。
刘正德所睡的那处正好对着破窗的地方,夜里肯定有寒风进来,他身边的人自然是最快跳起来的。可他不能跳,他一走,靠近窦芙的便是那几名重犯了。
衙役见他们速度挺快,颇为满意的走了过去,毫无疑问是将其中一名重犯所睡的位置安排在了窗口,也就是紧挨着刘正德。
因为剩下的只有四张床榻,所以为首的衙役说了。
“你们三个本就是重犯,原是没有资格睡床的,但这既然剩下来一张,你们三便轮流睡一日吧等到了京都,还有你们受的,眼下就阿弥陀佛吧”
窦芙闻言,不由蹙眉。
他们也要到京都去。这船上的位置都是一上船便默认了的,中途不管有多少人下船上床,都不能随意交换,除非别人愿意,空位是不允许交换的。
也就是说,这几人一旦选择了这张位置,他们这一个月来,便要一直吃睡在一起,直到下船了。
他们虽被锁了琵琶骨,但必然是干了杀人掠货的重罪。
这种人,按理来说,应该是用囚笼押解,再派人亲自押解入京。可眼下,这些人却是被锁琵琶骨和捆绑双手,用乘坐民船的方式送往京都。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县衙为贪图押解过程的花费,才出此下策。衙役肯定是没有这个胆子私自做主的,那么就只有县老爷才敢干的好事了。
江安县的大老爷,也就是穆子陵的老爹。窦芙见过两次,一看便知道对方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否则当初他手底下的师爷也不会被她收买了。
念此,窦芙的神色紧了紧。
这三名犯人看似老实,对为首衙役的话也是马首是瞻,可眼神中却透着一抹子精明和狠厉。而且他们身形粗犷,一个人的份量能当得刘正德两个了。
他们的床榻都是连在一起的,只用刨子在中间随意割画
一条线,根本无法阻止别人的侵占。
窦芙越想,越是后悔了要上这条船。可春运期间,不管是那条船,都会是这般的拥堵。而且船已经扬起了帆,马上就要开了,是不允许再下船的。
船舱里挤满黑压压的老少人群,有人虽不满衙役带犯人上船与他们同住,觉得没有安全感,却也不敢大声反对。
普通的老百姓都知道不能与官府做对,而那些颇有些清傲的书生,也只敢低声发表不满。
衙役自知自己行为不妥,倒也没有用武力强压。
这些书生里,有几个是前往京都会考的考生。一旦他们到了京都,将此事给捅了出去,与他们而言并无好处。所以尽管那些人言语指责,衙役也只是充耳不闻。
后来,有一名书生颇为高傲,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使得周围几名年轻书生也群起激愤,衙役这才冷声道“他们都被锁了琵琶骨,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各位小哥不必这般惊慌。况且,他们的手都是被绑住的,只有吃饭时才松解下来。本捕头向你们保证,绝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衙役语气生冷,长年混迹衙门,追捕犯人的神色更冷,语气更是不容置喙,吓的那几名青年小哥当即不敢再有反对之声。
船舱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窦芙和刘正德最靠近那三名重犯,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为首衙役对此颇为满意,当即道“你们几个好歹也是顶天立地的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