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动,吐出来声音轻得只能她们两人听见
“姐姐,我不是知府衙门里的人,我父亲是舟亭县吴知县身边的师爷,我姓卢。”
水一停,她的话就停了。
侍墨又拿来帕子放在盆里浸湿,然后开始拧水。
她一拧,屋内又有水声响起,她说
“姐姐,齐兆兴不是人。”
帕子拧干就,没了水声掩盖,她话又听了。
虽然隔着水声,可宋引玉还是轻易听见了她话里的哽咽。
原本虚弱的宋引玉陡然间来了精神,她说
“这水冷了,侍墨再帮我添些热水。”
侍墨会意,提起水壶开始倒水,哗哗声再次响起,她接着说道
“淮安府的百姓饿死半数,齐兆兴都不下令开仓放粮,他把官府粮仓里的粮食高价卖给商户,以谋取暴利。”
这段话她语速说得很快,随后她放下水壶,又开始拧帕子,
“百姓被逼无奈,只能进粮仓偷粮却被齐兆兴抓住当场打死。”
宋引玉抓紧时间问低声到
“民乱是怎么回事”
帕子拧好了,侍墨递给了宋引玉。
宋引玉见状,用手碰了碰,又道
“水太烫了,侍墨劳烦你再添些凉水。”
侍墨提起一个装凉水的水壶开始倒水,然后开口道
“齐兆兴为震慑百姓,将偷粮人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其余一个偷粮人,家里还有个弟弟,方才十三。为了让哥哥入土为安跑去偷尸体,却被当场抓住。齐兆兴遂下令,把那弟弟挂在他哥哥尸体旁,暴晒而亡。此事激起了民愤,百姓才围了知府衙门。”
侍墨的话说得更快了,一段话说完险些没喘过气来。
宋引玉却是惊呆了,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会有如此残忍之人那弟弟还是个孩子
宋引玉闭了闭眼,很快强压下心底的情绪。
机会难得,她须得从侍墨嘴里多问些东西
“发动民乱之人现下在何处”
侍墨摇摇头,示意她不知。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拧帕子
“姐姐,府衙的粮仓原本还有粮食,但是十天前,已被齐兆兴命人全部运走了。”
“去哪儿了”
侍墨又是摇摇头,示意她不知。
随后她突然凑近了宋引玉,耳语道
“姐姐我知道谢大人是个好人,一定会为淮安百姓主持公道。
我父亲和吴大人将我送进来,就是为了让我向大人道明真相。如今我将事情告知姐姐,请姐姐一定要禀告谢大人。”
话一说完,侍墨状似平常地便抬手替她擦脸。
巧的是,这边她刚移开身子,那边门就被推开了。
抬眼看去站在门口的正是侍画,侍笔和侍砚。
三人一进来侍墨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垂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小玉姐姐病了,严重吗可要我去叫大夫”
侍画凑到她床边,紧张地问,瞧着是满脸的担忧。
侍墨刚才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宋引玉还没缓过来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人周旋。
她扯了个笑出来,说道
“不碍事。”
侍画听后,依然站在她床边嘘寒问暖的,其他二人也是如此。
宋引玉微微阖眼,装作十分疲累的模样,三两句话把人打发都走了。
只是在四人走出屋子前,宋引玉抬头定定看了看侍墨的背影。
那个姑娘走在最后,低眉顺眼没回头看了一眼。
只在关门时,与宋引玉对了一个眼神。
宋引玉心里一哽,有些难受,因为她在侍墨的眼底看见了全然的信赖,和绝境之中的孤注一掷。
四人一走,屋内便只剩下她一人了,宋引玉缓缓睁眼,看着头顶的幔帐。
她找了许久的真相,当终于知道时,这一切都在她心底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仅仅是通过侍墨嘴里的话,她都能想象得到当初的淮安府是何等的可怕,宛如地狱。
而眼下,被齐兆兴藏起来的灾民,还有那些所谓的乱民人到底在哪儿
或者说,还有多少人是活着的
思及此,她不禁脊背发凉心惊肉跳。
还有侍墨,那姑娘年纪约摸才十五六岁。
小小年纪却身处狼窝,隐忍这么久,到今日方才把真相说给她听。
不知道原书中,谢临安查淮安府时,侍墨有没有出现,而她的结局又是什么
往深了想,所有的东西都令宋引玉很是难受。
谢临安今日回来得很晚,天都黑透都不见他踪影。
晚膳时,宋引玉吃了一碗侍画端来的红糖水煮荷包蛋,里面加了红枣和醪糟是侍墨下午说得那个法子煮的红糖水。
可端来的却是侍画。
宋引玉心里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