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为我换住所的,是我自己贪图这里安静清幽,婉拒了。后来又说要给我修缮楼宇,如今外头又是打仗又是闹灾的,我怎好意思让陛下把银子浪费在这上头,便也谢绝了。”
“你懂事知礼,这是好事,但太过修身谨行,难免就会苦了自己。不过妹妹你眼光却是不错,陶行妹很快就要被册立为后了,二哥知道你与她交情不错,这把冷灶委实是烧得极妙。”尹衡道。
尹蕙呆滞“陶婕妤要做皇后了”
“是啊,想不到。兖州战败,征北将军战死沙场,陛下正值用兵之际,后位空悬,她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她新近丧父,必然心情悲痛,妹妹你得空可多去安慰相陪。”
尹蕙不知自己心里为何有些乱,讷讷道“便是二哥不说,我也会尽我所能劝慰她的,而且我与她相交,也是性情相投之故,并非是二哥你说的烧冷灶。”
尹衡看着她,道“你身为宫妃,既不邀宠,也不献媚,与旁人相交也只因个性情相投,那二哥问你,你进宫图什么难道就图在这偏僻清幽之地寂寞一生孤独终老若如此,当初何必进宫便是在外头,二哥也有法子让你得嫁如意郎君,夫妻恩爱儿女绕膝,一辈子幸福美满。”
尹蕙低头不语。
“当初爹娘欲让你装病逃过选秀,是你执意要来,如此执着,你总得有所图。这里没有旁人,你告诉二哥,你图的是什么”尹衡循循善诱。
“二哥,你别再问了。”尹蕙手指紧紧绞着帕子,侧过身去。
“好,二哥不问。二哥不日就要作为大龑使者前往兖州,说不定今日便是你我兄妹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二哥纵知道再多,又有何用呢”尹衡幽幽道。
尹蕙猛然回过身来,看着尹衡,嘴张合半天,问出一句“为何是你啊”
“是我自己拜托姚丞相在陛下面前举荐我的。”
尹蕙“为什么”
尹衡看着自己的妹妹,道“粹园你替陛下挡了一箭,咱家因此得了个爵位,外头人人都说咱爹生了个好女儿,愿用性命光耀门楣。你知道二哥怎么想二哥就想着,二哥的这个在家连下人杀鸡都不敢直视的妹妹,到底对陛下有多重的情多浓的意,才敢在那般情况之下扑过去为他挡箭”
尹蕙心思蓦然被戳破,双颊一阵红一阵白的。
“多可怜啊,只不过是爱重一个人,我这个傻妹妹,居然只会用性命去换。可是即便做到如此了,还是没有用啊,当初赵氏做皇后,并非是因为陛下喜欢她,如今陶行妹做皇后,也不是因为陛下喜欢她。她们,都是被自己身后家族的力量托上后位的。二哥也想给你这样的力量,所以别人不敢做的事,我做,别人不敢去的地方,我去。二哥的太低,需得比别人更努力更拼命才行,但是为着你,二哥愿意。”
尹蕙眼中刚刚消退的泪意又涌了上来,又急又慌道“二哥,你不必如此,真的,我从来也未奢望过那个位置啊。只要爹娘,你和大哥都好好的,我别无所求了。”
“将心比心,爹娘大哥和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就算不奢望那个位置,你总得给自己找个依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你如今人在深宫,父亲你是靠不到了,陛下可以做你的依靠,但他终究不是你一个人的依靠,余下的,只有孩子了。无论如何,你总得有个孩子,不管受不受宠,后半生才算真正有了着落。你作为宫妃,为陛下诞育子嗣开枝散叶,本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二哥的这个愿望,不算过分”尹衡言语间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尹蕙心中有苦难言。她如此钟情陛下,若能为他诞育子嗣,她岂会不愿可是可是她觉着自己不配。在他面前,她自惭形秽还来不及,何谈邀宠献媚
尹衡见她还是一副想不开的模样,明白人的心性也不可能一夕改变,不宜逼她太甚,于是止住话头,与她聊了些旁的。
待到临走之前,他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方才我去天禄阁拜见陛下时,见他神思倦怠面色憔悴,比上次我见到他时消瘦了不少,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仔细伺候着,实在令人忧心呐但愿陶婕妤能比赵氏称职,知道好生照顾陛下。”
尹蕙“”
“二哥你就放心,陶婕妤对陛下的关切之心,比之你我只多不少的。”她低声道。
见她如此,尹衡实在是无话可说,叹口气走了。
且不说宫里如何为陶行妹安排封妃立后之事,长安带着人马一路向南,天气渐暖,道路两侧风光渐好,倒是将她的心情也带得好了起来。
过了几郡,她身后的队伍比离开孤山郡时又扩大了三倍不止,如今她一上路,随行队伍从头至尾得有六七里长,严重拖慢了她的行程。这还是队伍无节制扩大所带来的问题之一,更大的问题是,离盛京越远,路上所遇的流民便越多。这些流民与流寇只一字之差,她虽极力用吃饱穿暖来诱惑招揽这些流民归入队伍,但一路上还是免不了频受流寇滋扰。队伍过长,龙霜一心只在保护她的安全上,难免顾头不顾尾,护卫人手严重缺乏。
这日,一行来到东岗郡与普阳郡的边界,东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