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诫刚被他们嘲笑, 赵瑀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太太面子, 与李诫商量道“不如我推了,省得他们不拿你当回事。”
“不用,后宅该怎么往来就怎么往来。”李诫满不在乎道, “我要是捋不顺那几个,也用不着当官了。”
“如此就接下帖子, 蔓儿,你去回一声,请她明日午前来。”
石县丞的妻子三十多岁, 容长脸高鼻梁,风姿犹存,可知当年也是美人, 然她眉目间透着尖酸刻薄,人虽满脸的笑,却怎么看怎么假。
赵瑀请她坐了, 几句寒暄过后, 场面有些冷。
石太太眼珠一转笑问“李太太礼佛吗”
“家中长辈信佛, 我抄些经书孝敬是有的, 但礼佛”赵瑀摇头道,“我不太信佛。”
自从终日吃斋念佛的祖母逼她自尽,她就再也不信佛了。
石太太见了鬼似地惊叫道,“你不信佛”
得到赵瑀肯定的答复后,她闭着眼睛,双手合十连连念佛, “阿弥陀佛,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赵瑀失笑道“我不信佛还成罪过了吗”
“日日礼佛,阖家安康,亵渎神灵,万劫不复,你不信佛可不就是罪过。” 石太太正色道,“我比你年长不少,托大喊你一声妹妹,咱们濠州这里几乎每家都供佛,大户人家的太太们更是如此。就算为了今后的走动,你也该请尊菩萨供奉。”
这倒是实话,赵瑀也不想做个特立独行的人,至少要在这里待三年,若和当地妇人圈子格格不入,日子也必会很难熬。
赵瑀便笑道“我没想到此处佛教盛行,既然到此,就要入乡随俗,多谢林太太提醒。”
石太太又出主意,“请佛不能随便请,请入的时辰、供奉的方位,还有风水什么的,都有讲究,万万不能马虎行事。佛像还得请高僧开光,这才灵验。”
赵瑀面上还是温和的笑,“多谢林太太提点,我会找人问问。”
“你年纪轻轻懂什么,这事包在姐姐身上”石太太拍着胸脯说,“定给你稳稳当当的请尊大佛来。”
赵瑀客气地道了谢。
她本是敷衍了事,结果石太太当成大事来办,转天带着两个尼姑登门。
一老一幼,年长的是南翠山拢玉庵的主持慧心法师,约有四十左右,保养得很好,白皙的圆胖脸连到褶子也没有。另一个只有十二三岁,弯弯的眉,大大的眼,怯生生的,一见就让人心生怜爱。
赵瑀不由多看了几眼。
慧心法师笑道“这是贫尼最小的徒弟,法号妙真的,刚受戒,这次带她下山见见新来的施主,结个善缘。”
石太太显见和她熟了的,捂嘴顽笑道“是方便以后化缘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赵瑀示意蔓儿去准备香火钱。
慧心法师见了,会意一笑,缓声道“听说李太太想供佛,可有小佛堂”
“刚搬来两三天,一切都没来得及收拾,怕对菩萨不敬,等过一阵子东西都置办齐备了,再去请佛。”赵瑀歉意道,“有劳法师费心走一趟,怠慢了。”
慧心法师似乎没听出来她的推脱敷衍之意,反而说“贫尼过半个月再来,想必那时候李太太总能置办好了。”
如此死缠烂打,赵瑀略有不悦,含糊道“到时候再说吧。”
石太太道“难得慧心法师亲来,不如请法师讲讲经,我也沾个光,沐浴佛音。”
慧心法师拿起佛珠,微阖双目,俨然已准备好。
赵瑀暗自苦笑,不愿意也没办法。这些比丘尼时常出入濠州各家后宅,若得罪了她们,背后说上句泼脏水的话,转瞬间就能传遍整个濠州县城。
李诫刚来此地根基不稳,就是强压也压不下去。
所以她只好耐着性子听着。
这一讲经,就讲到了李诫下衙。
院子里,蔓儿和妙真坐在一处说着话,见李诫进门,小声笑道“老爷可回来了,快去解救太太吧。”
李诫问怎么回事。
蔓儿指指妙真,“她师父给太太讲经呢,都两个时辰了,还没讲完。奴婢都撑不住了,换了榴花进去伺候,可想太太更是受累。”
妙真低着头给李诫问好。
蔓儿说“这也是个可怜人,爹娘都死了,没办法才遁入空门,可惜这么个水灵的丫头,一辈子要守着孤灯过了。”
李诫不以为意笑笑,“还俗不就得了”
妙真迅速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轻声说“没去处,还俗活不了,不如侍奉菩萨,还能有口饭吃。”
李诫没说什么,抬脚往里走,蔓儿忙跟着伺候,妙真犹豫了下,也低头缀在他身后。
他站在廊下重重咳嗽了下,没进屋,。
慧心法师收了尾,缓声道“天色不早,今日就讲到这里,施主是有慧根的人,下月初一,揽玉庵有法事,请施主拨冗前往,聆听佛音。”
赵瑀算是明白了,如果自己不去,这位法师定然会日日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