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青顶马车在豫王府大门前停下,仪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石梯上往后远远眺望一眼,才带着婢女入府。
赵臻每日清晨,都要花上一个时辰来练武,出了汗后正在净房沐浴。仪瑄被带去了花园,上次来时还是光秃秃的,没想到一转眼,就是满园子的梅花盛放。
冰蕊鲛绡,暗香浮动。
“姑娘不知道。殿下从别处将这些梅花移栽过来,为了让花朵保持盛放,特地请了京城最有名的莳花人,连夜培植栽种。”婢女在旁说道。
仪瑄怔了一下,点点头,“多谢殿下了。”
天色清寒,她并不觉得冷,便随性在花间漫步。她想到北镇抚司的那片梅花,比这要更美、品种更多、更珍贵,她的心情,蓦地就有些沉重。
“喜欢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隐约带着笑意。仪瑄觉得一股暖意从背后袭来,她紧张的转过身,向赵臻行了一礼。
“殿下。”
赵臻刚沐浴过,浑身都是暖的,头发也还在滴着水,身后跟着两个婢女,慌张劝道“殿下小心身子,别着了寒。”
赵臻一介武夫,哪在乎这些他摆了摆手,不耐道“你们先回去。”
仪瑄轻轻笑了下,“我陪殿下一起进屋如何”
“好啊。”赵臻一看见她心情就好,很自然的握住她的小手。仪瑄窘的把手蜷成一个拳头,只觉一个火热的掌心包着她,还很不安分的要把她的手打开,然后揉了揉她的手心。
赵臻这是什么癖好
两人直接去了正屋。照理说,仪瑄作为赵臻未过门的妻子,应当避嫌,别说同进一屋了,就是单独来拜访赵臻都是不应该的。可仪瑄大大咧咧惯了,没想过这一层。只是当赵臻把婢女全都遣走以后,她才开始发慌
“帮我把头发擦一擦。”赵臻塞了一块软布到她手里,搬了张凳子坐下,等仪瑄上手。
“”仪瑄嘴角微撇。
他还真是不见外呢。
仪瑄小心翼翼把软布展开,包住男人的一团黑发,怕他疼似的,用极小的力道摩搓。赵臻任她摆弄了一会儿,按住她的手笑“我不疼的。”
她怎么这么软,这么好玩
“哦。”仪瑄心虚的低下头,稍微多用点力。男人的头发又硬又多,干的也快,很快就不滴水了,仪瑄又用梳子把男人的头发顺了顺,长吁一口气道“好了。”
男人眼中兴味不减,勾起唇角,揉了揉女孩儿脑袋说了声“乖”。仪瑄的表情顿时凝固,一愣一愣的抬头看赵臻。
乖竟然有一天,她堂堂好吧,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叱咤风云的镇抚使了,但她是有骨气的,侍奉一个男人擦头发也就算了,还要被人说“乖”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她还是忍不住瞪了赵臻一眼。赵臻颇为惊讶,他没想到女孩儿还是个带刺儿的。
这时屋外有人敲门,是魏襄的声音
“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进来。”赵臻闲闲的捧起茶喝。
魏襄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却见仪瑄也在屋里。
他的面色,顿时就有些怪异。
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豫王还衣冠不整,这不是秽乱是什么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赵臻一眼。
人家女孩儿才十三岁
女孩儿生的是美,却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他避开目光,问赵臻“殿下,可否移步去书房”
赵臻看他的表情就在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当着仪瑄的面也不好辩解他是那么禽兽的人吗赵臻弯腰摩挲了下女孩儿的脸,语气宠溺道“你在屋里等我,或者去外面赏赏花也好。我马上回来。”
仪瑄的面色有些苍白,她嗫嚅了下嘴唇,余光瞄着魏襄手上的黑布袋,“殿下真的要去吗”
她语气委实可怜,像一只猫儿似的恋着他。
赵臻心里一动,软酥酥的。“从此君王不早朝”,他如今才相信,不是那些酸腐文人的杜撰。但他能有今天的地位,显然脑子是清醒的,不至于如此昏庸。他对女孩儿笑了笑,表情更加柔软,“就一会儿,乖。”
他不敢再看女孩儿委屈的神情,硬了硬心肠走了出去。魏襄亦盯着女孩儿看了一会儿。说不出为什么,女孩儿总是能将他的目光吸引去,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她一点儿。
可是她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会示弱、会讨好人。这些在芷罗身上,是永远寻不见的。
她只是生了双好眼睛。
魏襄与赵臻去了书房,屋里只剩下仪瑄一个。
仪瑄仿佛浑身脱了力,眼神陡然冷了下来,软软坐倒在凳子上。
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盘算是万无一失的。哥哥拦截赵玉柔的马车,如若不成,她可以在王府阻止赵臻和赵玉柔见面。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魏襄会插手这件事。
不过也不稀奇。
北镇抚司,其实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