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年头了,但比世贸百货里的都要考究。
张斯年说“我爸爸的,法兰西的货。”
纪慎语看愣了,似乎能窥见些过去,要是没发生种种,这老头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对方换好了,他帮忙抻抻衣褶,然后一道出门。
追凤楼灯火通明,正是热闹的时候,二楼封着,只给有请柬的宾客放行,弄得楼下食客万分好奇。纪慎语扶着张斯年上去,踏上最后一阶,望见到达大半的赴宴者。
丁汉白忙死了,与人寒暄,说着悦耳的场面话。
张斯年问“你瞧他那德行像什么”
纪慎语答“像花蝴蝶。”
这俩人忽然统一战线,过去,坐在头一桌。纪慎语说完人家花蝴蝶,这会儿端上茶水就去招呼,夫唱夫随一起应酬。人齐了,酒菜都上桌,追凤楼的老板过来看一眼,哄一句吃好喝好。
说完却没走,那老板定睛,然后直直地冲到第一桌。这动静引人注意,包括丁汉白和纪慎语在内,全都投以目光。“您是”老板问张斯年,又改口,“我是冯文水。”
张斯年睁着瞎眼“噢。”
冯老板又说“我爸爸是冯岩,我爷爷是冯西山。”
张斯年一动“自创西山鱼那个”
看热闹的还在看,同桌的人近水楼台,主动问老板什么情况。气氛渐热,越来越多的人感兴趣,毕竟那冯西山是城中名厨,死后让多少人为之扼腕。
不料冯老板说“我爷爷我爸爸,当初都是这位爷家里的厨子”
一片哗然,张斯年霎时成了焦点,他烦道“什么年代了还爷,我就是一收废品的。”话音刚落,同桌一位白发老人端杯立起,正是丁汉白拉拢的大拿之一。他说“张师父,你要是收废品,那我们就是捡破烂儿。梁师父没了踪迹,你也隐姓埋名”
丁汉白端着酒杯得意坏了,忙前跑后,在这圈子里扑腾,殊不知最大的腕儿是他师父。乱了,嚷着,众人离席涨潮般涌来,年岁之间捡漏、走眼,但凡上年纪的,好像都跟张斯年有笔账。
张斯年超脱淡然“我一只眼瞎了,另一只也渐渐花了,有什么账以后找我徒弟算吧。”他举杯一指,冲着丁汉白,“就他。”
丁汉白立起来,接下所有目光,自然而然地宣告主题。这收藏会只是个幌子,他不藏不掖,把目的亮出来,游说的理由和将展的宏图也一并倒出来,招揽感兴趣的同行。
一整晚杯筹交错,对面玉销记打烊许久,这儿却闹腾得没完没了。
夜深,下起雨来。
人终于走得七七八八,只剩服务生收拾。
办完了,钱凑够了,换言之这一步成功了。丁汉白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没想到淡定得要命,也许是因为离梦想越来越近,他越小心、越克制,只想捱到梦想实现那天再疯狂。
还是那扇窗,他搂着纪慎语的肩,夹杂雨点的小风吹来,凉飕飕的。
他们两个望着,霓虹,车灯,对面的玉销记。服务生都打扫完了,张斯年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他们还杵在那儿望。
老头吼道“看什么景儿呢”
丁汉白和纪慎语没说话,目光缱绻,好似眼看他高楼起。
接下来更忙,光是签股权书就花费些日子,人员零散,丁汉白把佟沛帆的面包车都要跑报废了。这期间,那大楼工程彻底竣工,无数人等着下嘴,可到头来,谁也没想到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拿下。
楼体簇新,里面空空荡荡呢,外面就挂上一显眼的牌子白玉古玩城。这名字叫纪慎语笑了好几天,转念想到丁汉白许诺的“珍珠茶楼”,彼此相对,又觉得好听了。
那拆成破烂儿的玳瑁已经不复存在,蒹葭本就是夹缝中生存,做不到有容乃大,文化街外宾游客多,规矩多的似宪法。四散的卖主比下岗职工还憋屈,游击队一般,破罐破摔的,甚至跑去了夜市。
淼安巷子,丁汉白守着一块和田玉籽料雕琢,那称心的小蜜许久没学习,正伏案念书。他手边放着一沓合同,问“晚上想吃什么”
纪慎语支吾“姜廷恩上次吃的那个。”
丁汉白一想,彼得西餐厅他爽快答应,雕完去巷口的小卖部打电话。古玩城第一批商户已经定下,晚上吃饭是其次,主要是签合同,得挨个通知。
晚上,三十来号大老爷们儿杀到彼得西餐厅,把人家谈恋爱的情侣都吓着了。并桌,对着烛光鲜花,对着牛排沙拉,签一份合同喝一口红酒。这丁老板的私心可真重啊,为着家里那位喜欢,害这些合作伙伴都没吃饱。
红酒后劲大,喝高好几个,乱了,丁汉白趁乱返到桌角歇一会儿。他扭脸,瞧纪慎语啃牛排,就那么盯着,说“你这一口嚼了七十下。”
纪慎语凑来“这块有点老,我嚼不烂。”
丁汉白便伸手,竟要接住纪慎语嚼不烂的这一口。纪慎语发怔,偏头自己吐了,他恍惚地看对方,在这优雅又哄乱的环境下心跳过速。
丁汉白小声说“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