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2 / 3)

碎玉投珠 北南 5425 字 11个月前

日的阳光雕刻,忽然刀尖一顿,明白了什么。

这合璧连环比玉童子要难,但难在雕刻上,所以对方在试探他的雕刻手艺

如果对方不懂行,怎么会更在意这个

他暂且没想透,先不管,好好露一手再说。

丁汉白难得上班,兢兢业业一天,回来吆五喝六地要喝小吊梨汤。厨房赶紧炖上一盅,他回小院,停在富贵竹旁,不干什么,看景儿。

晚霞映栏杆,少年斜倚,不似中国画,更像是油画。

纪慎语没听见丁点动静,但暴露的一截后颈莫名发烫,回头,对上丁汉白不太遥远的目光,脸也跟着烫。昨夜他被对方抱着时就这样烫,眼下如昨。

彼此怔怔,丁汉白先开口“雕什么呢”

纪慎语激灵还魂,他无法解释料的来历,只得手指一推将碧玉藏进袖口。“没雕什么,擦擦刻刀。”他最擅长转移注意力,“这个托盘是红酸枝的,还有你房间的衣柜,都是好木头。”

丁汉白只顾着看人,根本没看清东西,走近问“你那玉薰炉要配木雕小座,给你选块好木头”

纪慎语忙点头“谢谢师哥。”

丁汉白去机器房挑选木料,科檀血檀黄花梨,瞥一眼玉薰炉的颜色,选了最相衬的。等他选好出来,廊下的东西已经收拾干净,纪慎语端着酸奶立在当间,殷勤地给他喝。

他没接“等会儿喝小吊梨汤,润肺。”

纪慎语问“你看见玉薰炉了吗我快雕完了。”

丁汉白反问“今晚还雕不雕”他兹等着对方点头,语气平淡,掩饰着什么,“那晚上还用不用我陪你”

纪慎语忙摇头,喃喃一句,不用。

丁汉白竟一声嗤笑“你说不用就不用茶水椅子给我备好,我还监工。”

他绕过纪慎语回屋换衣服,说一不二地耍了横,厚着脸皮继续纠缠,屋门开合,他忍不住叹息。丁汉白啊丁汉白,他心中疑惑,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没出息的病症。

一连几天,丁汉白白天正经上班,晚上不算正经地监工。

人性之复杂,纪慎语领悟透彻,他既觉得面对丁汉白不自在,可又难以停止地向对方讨教。丁汉白懂得太多了,一个活环能教给他数种技法,一处叫他头疼的难点,丁汉白手把手帮他攻克。

他向来不笨,好东西全记住,偷偷雕合璧连环时都精进许多。而且上次玉器做旧经验不足,这回再改良,完工后甚至有点舍不得交付。

待到周五,梁鹤乘去六中找纪慎语,顺便将合璧连环取走。纪慎语猜测,那人不满意的话大概和他们师徒再无联系,如果满意,会做什么

“师父,你这样跟他说。”他托梁鹤乘传话。

丁汉白好生上了几天班,不到四点就按捺不住,然后拎包早退。到达玳瑁古玩市场外,他在对面的小饭馆与梁鹤乘见面,饭馆里双双对对吃饭的人其实并不熟,不过是为谈拢物件儿的价钱凑一起,谁劣势谁请客。

丁汉白点几道炒菜,亮出诚意“梁师父,对面就是银行,我可准备好了。”

梁鹤乘说“没准儿你不满意呢”喝口小酒,没醉,但透着酒醉的得意,“不满意也无所谓,我徒弟的手艺不愁没人欣赏。”

旧手帕打开,两只碧玉蚩尤合璧连环静静躺着,交合为环形,拆开分为两环。先不看雕功,那尺寸咬合的精密劲儿就惹人佩服。雕功也没得说,还有做旧痕迹,拿对面古玩市场绝对没人能看出问题。

丁汉白爱不释手,堵着一腔好话要说。

梁鹤乘先发制人“我徒弟说了,这物件儿比玉童子难度高,说明你既懂玉雕,也有意试探他的玉雕水平。”

丁汉白遭人看穿,心一沉“他介意吗”

梁鹤乘说“他是好意,他说了,你要喜欢玉雕件儿不用这么辗转周折,市里三间玉销记,只要你有钱,找一个叫丁汉白的,雕什么都可以。”

丁汉白胸中一热,他不是没被人捧过,可这见不着、摸不着,只言语入耳的称赞让他莫名心跳。那人技法精湛,还会工序繁复的做旧,年方十七却对同行有这样的胸襟,他钦佩甚至仰慕。

“梁师父,我不图东西,我要人。”他太直白,目的赤裸,“我会看,他会做,市场上不是真东西太少,是许多真的都是残器,还不如假的。我收,他修”

梁鹤乘打断“你想用这招发财可我徒弟还小,他还瞒着家里呢。”

丁汉白说“这招发的财不算什么。”他指饭馆大门,透过门是街,穿过街是古玩市场,“一条影壁不停翻修,那也遮不住破旧,城市发展得很快,这儿以后会拆,那儿以后也会拆,这些零散的人何去何从”

他在梁鹤乘的注视下倒酒“梁师父,也许三年之后,也许五年之后,你不用逛热了在树下乘凉,进门就有空调,累了还有座位。”酒干掉,火辣串通心肺,“到时候应该叫古玩城,老板就姓丁。”

梁鹤乘滞住,又转惊诧“你是”

他答“我叫丁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