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天亮得早, 闻桨从池渊家里出来的时候,东边的天已经开始微微泛着浅色的蓝, 又夹杂着一点光影的白, 眼看着不久之后就是要天亮了。
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池渊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 闻桨失了耐心,不愿意再等又或者再听他说些什么。
她不是没有心, 也会在意, 也会难过。
回程的路上, 闻桨已经没有多少困意, 侧着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色, 神情寡淡平静,让人瞧不出一丝情绪。
司机缄默无声, 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动静格外清晰。
到了闻宅,闻桨收敛了情绪, 拿着外套准备下车,却右边座位的坐垫与椅背的缝隙之间瞥见一个亮闪闪的物件。
她伸手拿了过来,是一只圆形袖扣, 扣面是细碎的星空铺砌, 搭着边沿的玫瑰金,低调而内敛。
这玩意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从谁落下的。
也不是什么便宜的物件,闻桨拿在手里,下了车, 让司机早点回去休息,自个进了屋里。
屋里容姨在餐厅留了一盏小壁灯,餐桌上摆着一个砂锅,闻桨走过去揭开盖子,鸡汤的香味随着温度的递减并不剩多少。
从她住回闻宅开始,容姨每天晚上都会给她留一些补汤,有时候赶得早,回来不用热就能喝,像今晚这么迟,还是头一回,鸡汤表面都已经凝了一层薄薄的油脂。
闻桨不想浪费老人家的好意,放下外套,将砂锅重新端进厨房,开了小火煨着。
火开得特别小,一时半会汤也热不了,闻桨回房间卸了妆,又洗了个澡,再下楼的时候,看到厨房里多了个身影。
“容姨。”闻桨走过去,“怎么起来这么早”
“年纪大了,睡不着,正好听见你回来的动静,就顺便起来了。”容姨关了火,盛了一小碗鸡汤端出厨房,“来,趁热喝吧。”
闻桨和她在桌边坐下,捏着瓷勺喝了两口,浅声说“等过两天我给您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不用麻烦,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闻桨没和她多说这个问题,心里想着等安排好直接把人带过去就行,低头又喝了几口鸡汤。
容姨见她湿着头发,起身去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替她细心擦着,感慨道,“以前你妈妈在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忙起来就顾不上时间,经常半夜才回家,怕吵醒我,还总喜欢赤着脚在屋里走。”
“是吗”提起闻宋,闻桨眼里多了些温柔,“我以前都不知道她工作这么辛苦。”
“你那会才多大,什么都不知道。”容姨顺着她的头发,笑道“成天就咋咋呼呼地,谁也管不着你。”
闻桨笑了笑,“读书的时候确实爱玩了一点。”
想起过去,容姨轻叹了声气,“桨桨,今天下午你爸爸来了趟,也和我说了些话。你别怪容姨多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该放下就放下吧。”
听言,闻桨垂下眼眸,唇角的笑意跟着浅了几分,却始终没有说话。
容姨一见她这闭口不谈地模样,心里也无奈,但又没有任何办法,只是摸着她的脑袋,温声劝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起码别让自己过得这么累,不说你妈妈和你外公外婆他们,就是容姨现在看着,也是会难过和心疼的。”
闻桨沉着呼吸,眼角泛着红,“容姨,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也忘不了。”
“我有时候也想放过自己原谅蒋远山,但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轻吸了吸鼻子,“容姨,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如果不爱我妈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我的存在又算什么。”
过去的很多事情到如今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弄得清楚透彻,现在唯一证明它曾经存在过的,只剩下彼此之间的怨恨和无法原谅。
这是个死结,也无解。
容姨清楚闻桨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放下过,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劝闻桨原谅谁,她不过是出于一个长辈不想再看到自己疼爱了多年,如同亲孙女一般存在的孩子,长久的受这怨恨的苦。
只是看闻桨如今的模样,她深知想要她放下过去的事情简直比登天还难,那些劝慰的话也就无法再说出口。
闻桨近乎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秦妗过来接她的时候,她两只眼睛都布满了红血丝,眼底一片青色。
秦妗自从跟着闻桨,还从来没见过她个样子,难免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照例汇报工作,“我已经通知了白婧的经纪人,让她早会之后去一趟您办公室,尤时的经纪人暂时不在溪城。另外,您让我给尤时安排的新助理也已经到位,关于尤时的下一步工作计划,商务部那边已经将相关资料提交过来了。”
闻桨“嗯”了声,抬手揉了下额头,“尤时那边你让邱阮林多上点心,如果实在不行,可以给她换一个经纪人。”
盛华的艺人多,每个经纪人手下不止一名艺人,虽然盛华捧人,但难免有时候也会出现资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