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了。
楚王看着书案上的书,目光却已透过这些书籍,看到了那日朝会上的事。
生在皇家,没有人比楚王更明白建宁帝的意思。
楚王只是有些不明白。
明明他的父皇是那样多疑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信任他这个才寻回来的大哥
其实,在陆时寒刚刚成为太子的时候,楚王并没有多在意。
自古以来,帝王与太子离心、而又互相猜忌的事多了去了,能有几个太子安安稳稳的登上皇位,更何况是他父王这样多疑的人。
可楚王没想到,建宁帝当真从未猜忌陆时寒,甚至还格外的信任,而今更是要带陆时寒去祭天。
如果说,他之前还有机会的话,现在却全然不同了。
一旦陆时寒当真随建宁帝祭了天,便算是受命于天,天下人皆知,也只会认定陆时寒是将来唯一的天子。
那么,便不会有人再继续支持他。
他这些年来的努力,也就全都化为泡影了。
所以,他必须阻止这件事。
楚王把翻开的书页合上,目光冷凝一片。
其实,他并不想自己出面,他只想继续当那个众人心里与权势毫不相关的王爷,可现在却不能了。
若是当初他那个四哥能刺杀陆时寒成功就好了。
那么好的机会,他四哥竟然都没有刺杀成功,他这个直脾气的四哥,当真是愚蠢至极。
至于齐王
齐王可比晋王要识时务多了,自打晋王出了事以后,齐王便龟缩府中,甚少出门,竟是无意于皇位,干脆认输了。
现如今,只有他亲自出手。
楚王倚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
片刻后,楚王从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上锁的锦匣。
锦匣的锁舌弹开,露出了里面的玉兔捣药式样的耳坠。
楚王取出耳坠,轻轻地摩挲,像是在看一件最珍贵的宝物。
这是他唯一留下和她有关的东西,可是,却不能见于天日。
他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她,就算为此,他也要夺得皇位。
楚王把耳坠重新放回锦匣里,他的目光渐渐变的坚定。
祭天并不是在京城内,而是在京城南郊。
大周立国之时,便在京城南郊建立了大祀殿,皇帝往往都在大祀殿合祀天地。
祭天的仪式流程极繁琐,当日不能来回,礼部早已在南郊布置好了帐篷,以供皇帝和随行官员在南郊住宿一晚。
待得吉时到来后,建宁帝带着陆时寒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去了南郊。
为了今天的祭祀,建宁帝和陆时寒等人早已提前多日斋戒。
而礼部的官员的心也一个个都悬在了嗓子眼儿。
祭天是极庄重的一件事,连摆件的方向都不能错,前朝时,便有官员因为祭天时摆错了摆件的方向而获罪,他们自是谨慎至极。
幸好,今天的整个祭祀过程都很顺利,待建宁帝和陆时寒在大祀殿祭拜后,祭天的礼仪便算是完成了。
一众官员都松了口气。
这会儿天色也有些晚了,众官员都去了外围的帐篷休息。
陆时寒则是在建宁帝的帐篷内。
今天天气晴朗,夜空也格外明晰。
南郊之上,能清晰地看到满天星斗。
建宁帝来了兴致,带着陆时寒去外面看星宿,一旁钦天监的主事张大人则随侍在旁。
张大人抹着头上的汗。
从一个月之前,他们钦天监便开始测算祭天之日的天头好坏,幸好今天是个极晴朗的好日头,无风无雨也无云。
这厢,张大人奉建宁帝的命讲解天上的星宿。
说着说着,张大人说到了紫微星。
自古以来,紫微星都是帝星,他们这些钦天监的官员,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观测天上星斗,尤其是紫微星。
现如今,紫微星正拱卫其中,高悬夜空。
张大人正讲解的时候,小太监忽然上前“陛下,楚王殿下在外求见。”
建宁帝坐在石凳上,他道“传他进来。”
片刻后,楚王随着小太监进内。
楚王向建宁帝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楚王说完,又向陆时寒见礼“臣弟见过大哥。”
建宁帝让楚王起来“老五,你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楚王道“儿臣倒没什么紧要的事,只是听说父皇今天祭天时身子似是有些微恙,便过来看望父皇。”
“朕无碍,”建宁帝道。
建宁帝又道“老五来的正好,张监正方才正好在讲星宿,你可以留下一道听听。”
楚王侧过脸“不知张大人讲到哪了”
张大人在一旁道“微臣刚好讲到紫微星。”
楚王闻言抬眼望向天空,他口吻淡淡“儿臣怎么觉得,今夜的紫微星好似格外黯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