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昉没好气地弹了下她的额头“走了。”
钱大虎识趣地在车里等着,见两人过来,习惯性地下车打算帮忙,路昉摆摆手示意没事,将包裹放在车斗上。
五巷口离邮电局不远,谢芸锦算了算时间,觉得应该差不多了,于是没有急着上车,往那个方向张望。
钱大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奇怪道“谢知青,你找什么呢”
谢芸锦眼珠一转,想了个借口,对路昉低声道“我想去下公厕。”
男人看着她“认得路么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我知道在哪儿,你们在这儿等我就行”
王水秀又来到了黑市。这儿是个“认生”的地方,存在的时间久了,便有它约定俗成的规矩。
新人初来乍到,都会被仔细观察,她第一回来的时候没找着门路,不换东西,还一直打听人,差点被别人当做来钓鱼的委员会成员。后面接连几次之后,一些经常来这儿做交易的乡亲才愿意跟她搭几句话。
“我说妹子,你在这儿等人是没用的。一般人家每个月也就缺粮的时候来个一两回,你怎么知道那人啥时候来再说了,谁会承认自己在这儿换过东西那不是嫌自己命长么”
王水秀不听,满心满眼都惦记着自己的十五块那可是十五块啊她每个月要给家里寄去一大半的钱,剩下还要顾念着自己的吃穿用度,以前有谢芸锦补贴,她和冯和平时常偷摸着开小灶,如今一下由奢入俭,谁能受得了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突如其来的十五块就像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接不是人。
她坐在一节石阶上,小心翼翼地张望四周。冯和平说那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长得有点壮实,寸头眯缝眼,嘴边还有一颗黑痣,她来了几次都没遇到。
夏管时候也忙,过几天大队组织除草,要是今天等不到,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来了。
等得烦了,王水秀心里有点埋怨谢芸锦,要不是她想一出是一出,自己也没这么多事儿。
正在这时,一个脸盘圆润的大娘朝这边走了过来。王水秀眼睛一亮,跟探照灯似的,立刻盯上她发尾绑着的方巾。
终于等到了
何大娘也不常来,对这儿不太熟悉,不知道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反而更加显眼。她想着方巾自然是卖给小姑娘才上价,于是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走近了坐在石阶上的王水秀。
“姑娘,要方巾么大城市来的紧俏货。”她扯了扯自己粗黑的辫子,发尾出的方巾微微晃荡,露出里头的图样来。
王水秀立即抓紧她的手,把人拉到一边。何大娘还以为这事有门儿,忙不迭地跟着她走到一处角落。
“姑娘,你要是诚心要,我也不多叫,你给这个数就成。”何大娘开门见山,手指展开,晃了晃手掌。
王水秀心里嗤笑一声,心道说不定你待会儿还得补贴我呢。
“大娘的方巾是从哪儿买的”
何大娘还以为她觉得这个价格不值,急了,连忙道“大娘可没诓你啊,这方巾是我儿子从海市带回来的呢,我看你面善,还特意折了价”
“大娘的儿子是不是长着双眯缝眼,二十来岁,挺壮实的,这儿还有颗黑痣”
何大娘目露惊讶“你咋知道咧”
王水秀深吸一口气,心里被马上就要到手的喜悦满满占据,短短一瞬间,她都已经想好了要给自己添置些什么用品,面露红光地说道“因为这条方巾,是他从我这儿买的”
谢芸锦绕了一圈,果然在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了正僵持着的两人。
你这姑娘咋回事咧说了这东西是我儿子从大城市带回来的,你咋能说是你的”
“就是我的不信你叫你儿子出来跟我对峙他用三块钱拿走了我十几块的东西,钱我还留着呢”
那哪成啊,她儿子可不能和这地方沾上关系要是影响到了他的工作,她哭都没地哭去
何大娘拼命想要挣脱,不乐意道“那你说是你的,有啥证明不”
王水秀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咬着牙不肯松手“叫你儿子出来就能证明了”
谢芸锦咳了咳,不大的声音惊到了她们俩。待两人抬头一看,顿时神色各异。
何大娘是激动又庆幸,终于能找着个人来帮自己。而王水秀却下意识转身,好像这样就能认不出她似的。
“姑娘啊,你来的正好,你帮我跟她说道说道,她非说这方巾是她的。”
谢芸锦看着王水秀“掩耳盗铃”的背影,笑道“大娘,这方巾确实是她的呀。”
其他两人都愣了。
“姑娘你说啥呢”
王水秀心头猛地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没忍住回头看谢芸锦,正好与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只不过在她偷走之前,这条方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