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心慌意乱地想着,脸侧染了薄红的霞云。
车口的帘子被掀起,丫鬟唤她“小姐,老爷来了。”
程雪韶是来接父亲的,当、当然也有那么一点意思想顺便看看那个人。
程大人很惊喜程雪韶来了,两人交谈几句后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程雪韶环视了一圈,顾公子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朦胧的雾气中,她失落地收回视线。
顾云卿回了府,换下官服,看向管家“渺渺还没出来”
管家闻言苦笑,心里酸涩“没小姐今日早膳也未食几口。”
自从夫人落水尸骨无存的消息传回来,顾云渺就不再出门,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得越来越少。
顾云卿叹了口气“准备一份膳食,我去劝她。”
管家希冀地看着他走过去,这个府里,能劝动小姐的,恐怕只剩下少爷了。
顾云卿走在玉白色的长廊中,他身为官员,本有自己的府邸,可母亲不舍得,总说他太年轻,等他定了亲,再分出去,于是赐下的宅子空置着,顾云卿大半时间仍旧住在右相府。
顾云卿想到了千里外的他的小姑娘,疲惫到麻木的心仍微微疼了下。他已经很久没看见她了,睹物思人到底不如睹人有用。
一开始他以为没多久就能回去接人。结果往后推了一月又一月
他的小姑娘,会不会忘了他
信件本该成为两人之间唯一的交流,可他的信飞鸽送不出,离百的信又迟迟未到,最后他只好让人亲自跑这一趟。
派出去的人也像是乌龟背了货,迟迟未回。若不是实在抽身走不开,前几日又终于拿到了一封来自离百的信,顾云卿恐怕是忍不住,也许在一个晚上千里策马回去看人是不是好好的。
顾云卿偏头看见花庭里的粉粉绿绿,府里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他皆熟悉得很,比如这玉白色的长廊,别家是没有的。
前两年有人送了个步摇大小的精雕阁楼,尤其是那玉雕的长廊,惊艳到府里的两位女主人,顾夫人和顾云渺都想要一个,只不过一个收敛在心里,一个说了出来。
顾云卿记得当时父亲只说了声胡闹,然而回头两人就在工匠坊里意外碰见,那时高高在上的顾相亲自挑选着最靠近玉质地的白玉砖。
顾公子想不明白,父亲这么别扭固执的一个人,母亲是如何容忍下去,又是如何相爱的。
误会层叠而生,像是不断在朝下落的流水之间放上轻纱,任水再大再多,终有一天这名为“水”的爱意,也会被一层层微不足道的薄纱组成的严密屏障隔绝。
而如今,不用轻纱,这为爱而生的容忍,也没了源头。
顾云卿走到了顾云渺的门前,也许顾相有时的爱真的很可笑而悲惨,所以顾云渺更不能接受他的自以为是害死了娘亲。
顾云卿敲了敲门,没等应答径自推开,顾云渺抬起通红的眼,一句尖锐没出口的“出去”停滞在喉咙里“哥。”
谁进来顾云渺都会发脾气,除了顾云卿。
她抿了抿唇,别开脸不去看他。
虽然知道不是哥哥的错,她还是会怨他也怨自己。怨一切没及时阻止顾夫人被绑走的人,最怨知道一切却自顾自隐瞒的父亲。
“你是来劝我吃饭的吗我不饿。”顾云渺混乱的头脑能想到的只有这点。
“是,顾云渺,你瞧瞧你的样子,还像个千金小姐吗”
质问的语气让顾云渺霍然回头,想要大声喊“不要你管”,得到的却是哥哥悲伤又平静的视线和温柔擦去她不自觉掉落眼泪的手指。
青年轻轻的叹息散在空气里,散在燃烧攀升的帐香中。
“母亲最后悔的事,是中了计出去,让她最疼宠的、最舍不得的渺渺伤了心、落了泪。”
“我曾听人说一事,若是下了黄泉的魂魄,人间有人悼念哭诉,而她在下面也挂念着活着的人而落泪。”
“一人哭死,一魂哭生,二者的泪水会化作桥梁,将双方紧密相连”
顾公子轻轻擦去妹妹不断滚落的泪水。
“成为思念的锁链,禁锢魂魄,令其再也无法跳入轮回。”
“你骗我,”顾云渺哑着嗓子说,“这种骗小孩的东西”
可她为何在不停地擦拭泪水。
“你骗我”顾云渺颤着唇,她的手不停抹着脸,可眼泪还在流,不听使唤的流。
她开始慌了。
这是迷信、是谎言,她知道的,但是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了。
“你骗我你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顾云渺的语气越来越慌乱恐惧,她不仅眼泪停不住,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阴影,“我、我看不清了我看不清了”
乱挥的手碰到了顾云卿的胳膊,被他抓住。顾云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急切地靠过去,哽咽着,泣不成声“我看不清了,哥,我看不清了我停不下来,我想停可是停不下来我、我是不是真的锁住娘亲了,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