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这种东西,不管是彩贝还是赤贝,离百起初没钱时,也会努力挤挤,给顾云卿一个,当零花钱,他从来没花出去过。
顾公子有三个个匣子,里面满满的“零花钱”,五颜六色的,甚至不拘于有金钱价值的彩贝和赤贝。
离百会养各种贝乃至浅海珊瑚、海螺,他全都要过,和收集癖一样,很小心地一个个分门别类放在匣子中。匣子注了特殊的水,防止贝壳脆化。
顾公子辛辛苦苦攒了很久的贝壳,因为会都城,来不及带太多,就带了二十五个贝壳,放入柔软垫了棉絮的荷包,和其他东西随身携带。
哦,现在他只剩下五个贝壳了。
没人知道顾云卿的心历路程,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韩神医说他那口淤血吐出来,身体好上不少。其他人都在高兴,圣上得了消息赐下一大堆药材,偶尔自个儿滴滴溜溜在顾爱卿府上转一圈,也不叫顾云卿去皇宫里了。
傻妹妹也挺高兴,还悄摸摸地过来询问,让哥哥帮他缝荷包,后头被过来端庄娴雅的顾夫人带走了。
三皇子为首的几个皇子和大官子弟心情都很悬,也不敢塞钱塞药,送了一大批品质优良的信鸽过来。
顾云卿已经对飞不出都城的信鸽没兴趣了,他面前是赶来看望的几个达官公子,素来是他以前玩得好的那几个。
一群人应和着关心了下顾公子的身体,他们中也许有人带了几分查探的心思,但也是真心关心顾云卿这个朋友。
几个人瞧顾公子貌似消瘦几分的身形和不健康的虚白肤色,皆以为他在外流落的这近一年,吃尽了苦头,具不敢戳他心窝子,只把话题拐到都城的一些事上去,源源不断的信息从随谈中吐出。
顾云卿以往在都城站的很高,是寻常子弟不能抵及的高度,所以能和他一个圈子的,都是有本事的人,有的才高八斗,有的年纪轻轻子承父业,有的爬上二品将军的位置,也有的看似混不吝却有都城三分之一的贸易命脉。
他们来看顾云卿的这个时候,他等了离百的信有一周了。
顾公子冷不丁地问一人“成业,你旗子下有鸟禽馆,你知道什么鸟类能长途迁徙、辨别方向和主人。”
被唤的就是能掌控都城三分之一商业命脉的那位,本名汤至,字成业,非常俗气且直白的字,汤至本人十分喜爱,定字的汤老爷子也很喜爱。唯独礼部任职的汤大人,气得要晕过去。
此刻他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金银裳,听见顾云卿的话,手里摇着的扇子停了停,往下拉了拉,遮住他猩红的薄唇,一双凤眸轻佻又冷静“确实有,怎么,想挑一只”
在场的人没几个脑子笨的,有人联想到被炖了烤了的鸽子,外头不知道,他们还是知道的,据说那是顾公子丢了东西,派信鸽去找。
也有势力怀疑过是不是传信,特地抓了信鸽,皮都扒了也没发现纸条,手里的赤贝落地即碎,被大部分人忽视。
“汤成业你别总摇你那破扇子,怪冷的”一个精悍英俊的青年斥了声,冷酷的脸面色不改,对顾云卿道,“你是想训练禽鸟送信”
其他人
果然年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耿直。
问话的年将军是年朴柏的亲大哥年朴松,年小将军贴着墙角,盯着脚尖,装作自己不存在。
怎么说呢,年将军直觉强,除了兵法,也不稀罕官场拐弯抹角那一套,是一心一意的皇帝死忠党。
他这么一问,这件事就有些敏感起来。
顾云卿很淡然,病气和痛苦似乎没有折辱一分他的脊梁,他像以往一样,和年朴松对上视线,仍是那个风光霁月的顾公子“是,朴松训练过军鸟送信,有什么推荐的吗”
“寻常鸟雀不行,信鸽这东西太多人用,老被人打下来我军里用的海东青和白头鸮,速度快爪子凶,是送东西的好手。”
年朴松不知其他人复杂考量的心思,真心实意给顾云卿分析,又不是什么军中机密,“倘若你要长途的,就不能选这两种鸟,没定性,容易撒手没。”
汤至克制地不让自己翻个白眼出来“我说朴松,你这说了和没说差不多。”
年将军想了一圈,点点头,陷入沉思“确实。”
嘲讽的汤至被他坦然的话一哽,旁人都笑了起来。凝滞的气氛又恢复友好和谐。
“算了算了,还是修然你同我呃,不如明日我让人提着鸟儿来你府上。”汤至觉得自己这时怂恿顾云卿去逛街挑鸟,回去就会挨父亲的一顿骂。
“也可,麻烦成业了。”
“嘿,不麻烦不麻烦。”汤至就听着成业两字舒服,友人里能这么唤他的没几个。
“能长途的鸟我知道不少,明日都给你送来掌掌眼。”他得意地摇了摇扇子,被旁边的年将军一把薅走。没了扇子的汤公子像是气得要发怒的孔雀,其他几人笑得更畅快了。房内的气氛一时快活无比。
房间外头的顾夫人眼里闪过欣慰,她转身走了,旁边扶着她的老妇迟疑着轻声“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