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沈玉娇极少出门,没办法当面献殷勤,他只能从棣哥儿这下手。
将棣哥儿接去翼城好吃好玩,带着疯玩了七日,棣哥儿简直乐不思蜀,缠着谢无陵,双眼亮晶晶“谢伯父,我下回还能找你玩吗”
谢无陵求之不得,摸着他小脑袋道“别说玩了,你便是一直住我这都成。”
最好把你娘亲也拐过来。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将棣哥儿送回裴府时,谢无陵又趁机与沈玉娇见了一回。
见她肤色细腻,眉眼恬静,便知她近日过得很平静,想来也是渐渐适应守寡的日子。
此次前来,他还拜托沈玉娇一件事“现下的府邸我觉着太奢靡空旷了,想建个紧凑清雅些的,夫人若有闲暇,替我画个工图如何我出一千哦不,三千两,反正只要夫人答应帮忙,多少酬谢都成。”
若是旁的事,沈玉娇不一定愿意。
但画工图,且能将笔下所画变成真实存在的建筑。
于她而言,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有吸引力。
她有些心动,尤其在后宅成日待着,实在无趣。
谢无陵见她眼中迟疑,便知有戏,忙道“你若不想建府邸,修桥、修路、建塔、建庙,反正你画什么,我就建什么。”
他别的不多,但顺平帝给的封地蛮大,这些年攒下的银钱也不少,可以尽情折腾。
沈玉娇听出他是在瞎折腾,蹙眉“你若是银子多烧得慌,不如接济贫民,何必胡乱挥霍。”
谢无陵一听,以拳击掌“要不说还是夫人聪慧呢。那我建个济善堂,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你看如何”
沈玉娇错愕“你你认真的”
谢无陵道“你说的嘛,接济贫民,
反正那么多银钱我也没地方花,那就做做善事,就当攒阴德了。”
沈玉娇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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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不过随口一说。
但他若有这个善心与余力,愿意帮助更多弱小,沈玉娇自然也不反对。
毕竟当年她带着平安逃荒时,若是能遇到这样一处庇佑所,或许也不用那么辛苦。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样很好。”
沈玉娇难得给了谢无陵一个赞许的眼神“你若真有心去做,我愿画工图,为那济善堂添一份力。”
“有有有,我绝对有心的。”
谢无陵生怕她反悔,忙应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画工图,我去寻合适的地皮,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传信。”
见他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沈玉娇哑然失笑。
都三十而立的人了,怎的还如毛头小子,半点不稳重。
不管怎样,接下这画工图的“差事”,她每日在后宅也有了新的消遣。
王氏那边听闻她应下这差事,虽有些不满,却又挑不出刺
毕竟沈玉娇不出门,成日便待在屋里描线画图,或是拿竹签木筹搭建房屋模型。
与镇北王那边的来往,皆是通过棣哥儿或是侍卫传信,讨论的也都是建善堂的事。
若要以此说她不守妇道,也难以服众。
只是一座济善堂建起,镇北王那边没个消停,又建起土地庙、观音塔、酒楼、桥梁,建任何一切他“想”建的
渐渐地,世人给镇北王取了好些别号,诸如“工部一号尚书”、“建北王”、“工匠王爷”等。
无人知晓,那一座座结实美观又别出心裁的建筑,皆出自河东裴氏一位后宅寡妇笔下。
而随着一处又一处的建筑拔地而起,三年时光也在不知不觉过去。
棣哥儿出孝期那日,沈玉娇也在裴沈两府长辈的见证下,拿出那封放妻书,正式断了与裴氏的姻亲。
裴氏的族伯母、叔母等人拉着沈玉娇劝了再劝,无非是叫她看在“孩子的份上”。
“三年都守过来了,再多守几年,等孩儿长大了,你就算熬出头了。”
“是啊,棣哥儿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日后他中了进士,平步青云,还怕没有你的好日子过”
“世人皆知你与守真鹣鲽情深,唉,你难道就这样狠心辜负他”
这些话一遍遍在耳畔念,李氏和徐氏听到这些话,心里也摇摆起来,巴巴看向沈玉娇。
让她从裴家和离,到底是对还是错
沈玉娇只指着放妻书上那一段“郎君许我将孩子带走,我要带棣哥儿一起离府。”
此话一出,裴家人皆变了面色。
王氏攥紧拐杖,三年过去,那张清癯的脸庞愈发苍老“你走可以,但棣哥儿是我裴氏子,他必须得留下。”
沈玉娇道“他先是我儿,而后才是裴氏子。且我带他离府
,并非叫他与裴氏断绝关系,只是随母而居,由我亲自教养罢了。”
“沈氏”王氏与她对视着,苍老眼眸透着愤懑、憎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