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陵不明就里。
“想要我成全你们,可以。”
裴瑕将那把匕首递给沈玉娇“杀了我,我成全你。”
沈玉娇怔在原地。
谢无陵也惊住了,裴守真这是疯了吗
“是不敢拔刀那我帮你。”
裴瑕面无波澜,替她抽出那把匕首,吹毛立断的刀刃在如血残阳里,寒光泠泠。
他握着沈玉娇的手,带着那匕首,一点点朝他的胸膛靠近,平静嗓音宛若蛊惑般“那日我也与你说分明了,想要和离,除非我死。”
“玉娘,现下我给你机会。”
刀尖对准心口,他道“只要照这捅一刀,你便可与谢无陵双宿双飞,从此再无人阻拦你们。”
沈玉娇脑袋空白,手腕也颤抖着,想松开匕首,可裴瑕抓她的手抓得很紧
。
“下不了手么那我再帮你一把。”
他手腕忽的使力往里带去,沈玉娇脸色陡然一白,失声尖叫“不要”
刀锋即将刺破胸膛的刹那,另一只大掌牢牢抓住裴瑕的手。
沈玉娇心脏都吊在嗓子眼,沿着那只手看去,便见谢无陵黑着一张脸,咬牙切齿地瞪着裴瑕“用这种方法逼她,裴守真,你可真行”
裴瑕徐徐掀起眼帘,一双黑眸古井无波“与你那日,又有何异”
难道他对玉娘的情意,就比他谢无陵少么
“我只是缺了个时机。”
裴瑕看向沈玉娇“若那日是我在你身侧,我会与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裴守真对沈玉娇,一样能豁出性命。
并不逊他谢无陵半分。
可为何她眼中只看得到谢无陵,看不到他
沈玉娇喉咙似被堵住般,心底也一阵空空落落,患得患失。
无论是裴守真还是谢无陵,她都无法看着他们在她面前丧命。
他们于她,都是生命中极其重要之人。
“下不了手”
裴瑕看着妻子神思恍惚的模样,到底不忍逼她太过,松开了她的手。
那把匕首瞬间跌落在地,发出“珰”得一声闷响。
“玉娘,我给过你机会了。”
裴瑕弯下腰,将愣怔原地的沈玉娇打横抱起,声线平静“既你不忍,我便当你仍对我有情。”
恩情、亲情、兄妹情,只要是情,都行。
便是自欺欺人,他也甘愿。
“裴守真,你这卑鄙小人”
谢无陵恨得双目猩红,上前要去拦。
裴瑕却是偏过脸,望向他的黑眸中无半分情绪“谢无陵,倘若你有本事,来杀了我。”
谢无陵脚步顿住。
“两位皇子终有一日刀兵相见,到那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谁死了,不就成全另一个了”
裴瑕望着他,薄唇扯了扯“我等着你。”
明明还是一贯的语气,嘴角那扯出的淡淡弧度也与平常无异。
谢无陵却被裴瑕这个笑,看得后背一阵发麻。
这个裴守真,莫不是真疯了吧
直到那人抱着沈玉娇离开,暮色完全笼罩着深巷,谢无陵才从微冷的晚风中回过神。
他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把匕首。
看着那凌厉的刀锋,他想起裴瑕临走时的话,俊美的脸庞线条也逐渐变得冷硬。
或许真如裴守真所言,皇位易主时,方知花落谁家。
真到兵戈相向那一日,他也不会手软。
被裴瑕抱上马车后,沈玉娇整个人像是丢了三魂七魄,双眼发直,默然不语。
同坐马车的裴漪见他们一个挂彩,一个失魂,也吓得不轻。
有心想问,可这气氛实在太诡异,她咬着
唇,愣是憋着不敢发声。
待到马车到达王府,临下车了,裴漪才壮着胆子开了口“阿嫂,我我看你脸色不大好,你待会儿回去让婢子给你熬一碗安神茶。”
又对裴瑕道“六兄,你脸上那伤,回去最好拿热鸡蛋敷一敷,不然明早起来青了,你还得上朝,有碍观瞻。”
沈玉娇看她一眼“好。”
裴瑕也淡淡“嗯”了声。
见夫妻俩这副模样,裴漪再不敢言,福了福身子,转身就回了王府。
待马车再次辚辚前行,裴瑕看着静坐窗边不言不语的沈玉娇,默了片刻,朝她身侧靠坐,又握住她搭在膝头的手“玉娘。”
感受到手上被裹紧的温热,沈玉娇眼皮动了动,到底还是看向他。
只是视线一对上他的眼,她鼻尖忽的一酸,克制不住地就淌下两行泪来。
见她落泪,裴瑕眸光一暗。
刚要替她擦泪,抬手发现指关节上全是磕出的血痕
谢无陵的骨头的确够硬。
沈玉娇也看到他拳头上那些伤痕,眼泪霎时更凶,断了线的珠子般直直往下掉。
裴瑕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