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明亮的光线,斜斜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光斑落在榻边,也落在沈玉娇和裴瑕的肩头。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结。
静,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沉沉阒静。
良久,裴瑕看向眼前之人,喉头滚了滚,哑声开口“为了那个谢无陵”
他注视的目光犹如夜幕降临的海,表面风平浪静,却藏着暗涌惊涛。
沈玉娇捏着裙角的手指攥的更紧,心底浮现一丝迟疑,然而也就一瞬,她沉沉吐了一口气“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亦不想叫你再自欺欺人,以至于对我百般忍让,一退再退。”
大抵是最难开口的那一句已经说了出来,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绪反倒松懈下来,她轻声道“你这样好的人,又待我与沈家恩重如山,原不该受这份委屈,继续被我这样的人耽误。去岁在金陵时,我便与你说过,舍了我,你能娶一位更好的妻子”
“娶一位更好的”
裴瑕眼底划过一抹凉薄讽意“像你说的,沈玉珠,沈玉柔,沈甲乙丙丁”
沈玉娇一噎。
“玉娘,在你心里,到底将我当做何人”
他高大颀长的身躯朝她倾来,嗓音淡漠“人尽可妻的浪荡子么”
沈玉娇脸色微白,再看他越来越近,属于他的那阵幽冷檀木香气也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般将她牢牢笼罩般,她喉咙发干,腰身也下意识朝后仰去“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瑕沉沉看她一眼,抬手勾住她的腰“那你是何意”
“我是想说你很好,只要你想,便能娶到比我强过百倍的高门贵女。”
窄窄一截细腰被男人的大掌牢牢把握,沈玉娇退无可退,犹如困兽。
她仰起脸,清凌凌乌眸带着几分哀色“我知道是我食言在先,对不住你。可谢无陵那夜险些因我丧命,我实在无法视而不见”
“他是怎样一个人,这大半年你应当也有所了解。我不是没劝过他,叫他死心,叫他离开,叫他不要再执迷不悟,可是他不听,如何说都不听。这回被拐去渭南,他也第一时间寻了过来,后又甘愿陪我冒险,深入虎穴,更别提他冲上来替我挡了那一箭。那一晚,他真的差点就死在那了”
“所以为着这救命之恩,你便要以身相许”
见她语塞,裴瑕嘴角轻扯了扯,握在她腰间的长指也拢紧“报恩有许多方法,正如我那日所说,除了你与棣哥儿,凡是我有,皆可予他。难道这还不够”
腰间的力气有些重,沈玉娇柳眉轻蹙,却也顾不上这个,只望着他道“若换做旁人,那些当然足够。可于谢无陵而言,不是够不够,而是他要不要。”
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但
都到了这一步,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金银珠宝、高官厚禄,并非他所求。他大老远从金陵追到长安,他所求为何,难道守真阿兄真的不明白么”
裴瑕怎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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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耻之徒对他妻子的觊觎,叫他恶之、怨之、深恨之。
他脸色沉下,眼底也蒙上一层冷意,“若他挟恩以报,你我更不必理睬他。”
“并非他挟恩以报,是我允诺他的。”
她咬唇,低声道“那夜他快死了,都开始交代遗言了,我怕他真的死了,便允诺他嫁给他。”
最后三个字刚落,腰间的手掌陡然收紧,力道重到好似要将她的腰掐断。
沈玉娇吃痛,去推他的手“守真阿兄”
“你嫁给他,那我呢”
男人的手劲儿收了些,却仍握着没松开,“玉娘将我置于何地”
沈玉娇一抬眼,便对上裴瑕定定投来的目光。
清清冷冷,又带着穿透躯壳的锋利,仿佛窥到她内心深处。
她心下微颤,不禁偏过脸,低低道“对不住”
“我不需你的歉意。”
裴瑕俯身,俩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他凝着她,眼瞳深黑“我只问你,将我置于何地”
“我我”
沈玉娇喉间发紧,这样咄咄逼人的裴瑕实在叫她心慌,说话也变得期期艾艾“去岁因着孩子,你才将我带回。如今孩子已诞下,他既是裴氏子,你我和离后,便留在裴家。你对我的那份责任,也可以完全付诸于孩子,不必再对我有任何责任,更不必被这份责任牵绊,容我这般不孝不贤不忠不贞的妇人,占了你裴氏宗妇的位置。”
“长安贵女繁盛如花,和离之后,你是自由身,大可另觅佳妇,替你操持府中,生儿育女。至于我,你对我仁至义尽,反倒是我欠你太多恩情。余生若有机会,我定努力报答。若此生报答不尽,来世做牛做马,也记着你的恩情”
她仰起脸,乌黑的瞳眸在深秋暖阳中一片莹润“守真阿兄,你是正人君子,德仁宽厚,与其继续彼此耽误,不若成全我与他吧。”
听罢这话,裴瑕默了片刻,而后轻嗤一声“正人君子,成全你们”
“玉娘,我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