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身边躺下。
“郎君”她惴惴轻唤。
“连日奔波,也有些累了。”
衾被下的长指摸索着,裴瑕将她的小衣、下裳理好“明早还要上朝,睡吧。”
真是累了么。他这样聪明一个人。
沈玉娇喉中发涩,心底也满是愧疚,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负了谢无陵。
却又没办法,一心一意的对她的郎婿。
“郎君”她低低地唤,痛苦又迷茫。
身侧静了许久,裴瑕才抬手,将她拥入怀中“不急,慢慢来。”
谢无陵能住进她的心,他为何不能
寒冰尚能捂化,何况玉娘的心并非坚冰,而是暖玉。
这一夜,夫妻俩同床共枕,却都心照不宣地失了眠。
直到天
色朦胧时,沈玉娇困意朦胧,而裴瑕已然起身,穿戴衣袍,准备上朝。
见沈玉娇要起身侍奉,他弯腰,摁下她的肩“睡吧。”
他越是温柔体谅,叫沈玉娇心头越发愧疚。
怀着这份愧疚沉沉睡去,她做了个噩梦。
梦中无数人指着她的鼻子骂
“你三心二意,你水性杨花”
“你不守妇道,该当浸猪笼”
“你不识好歹,你矫情造作,像你这种人怎配得上裴守真”
“你不配,不配”
她从噩梦中惊醒时,满头大汗。
“醒了,娘子醒了”
冬絮惊喜的声音响起。
乔嬷嬷也凑过来,伸手探了下沈玉娇的额头,而后双手合十,碎碎念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沈玉娇从床上坐起,脸色仍是苍白“我怎么了”
“唉,你做噩梦魇着了。”乔嬷嬷吩咐冬絮她们去准备吃食,自己端了杯温茶到床边,满脸忧色“娘子做了什么梦,怎么吓成这样嘴里还一直喊着不要不要,可将冬絮她们吓坏了,又不敢贸然把你唤醒,生怕惊了你的魂。”
“我”沈玉娇语塞,那个梦怎么能说呢。
那种荒唐的梦说出来,定要被嬷嬷教训。
这世道,男子多情叫风流,女子多情叫放荡。
她端着茶杯,闷声不语。
乔嬷嬷只当她不愿回忆噩梦,也没多问,只心疼地拿帕子替她擦汗“今夜睡前喝一碗安神汤,就不怕梦魇了。”
一盏茶水喝完,乔嬷嬷将茶杯放好,忽又想到什么,走到床边,与沈玉娇低语“娘子昨夜与郎君,没同房”
都说小别胜新婚,且娘子身子也养好了,厨房的热水备了一夜,却迟迟没听上房叫水。
原以为是小年轻惫懒,可一早来房里,空气里只余清甜的鹅梨帐中香,再无其他。
提到这事,沈玉娇面色发僵。
昨夜的记忆涌上脑海,那抵着她的有多滚烫,他便忍得有多辛苦。
若他直来,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可他没有。
“娘子”乔嬷嬷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愈发忧心“难道真惊了魂你可别吓老奴。”
乔嬷嬷这边忖度着要不要去请青云观的王道婆来瞧瞧,忽听床边的娇柔娘子开了口“嬷嬷,府上可有模样水灵、性情温顺些的婢子”
乔嬷嬷也没多想,直道“白蘋、冬絮、夏萤和秋露,不都个个水灵,乖巧勤快么。”
沈玉娇一噎,而后摇头“她们不行。”
“为何不等等,娘子,你”乔嬷嬷反应过来,惊愕看向沈玉娇“你是要给郎君挑通房”
通房这个词,很刺耳。
心头好似被什么揪了下,她抿着唇,告诉自己别自私,更不能妒。
她都三心二意了,凭何还要求郎君守着她一人
若她一直无法适应,难道要他一直宽容她,继续辛苦克制么。
“我身子许是还没养好,无法伺候郎君。”沈玉娇垂下眼睫“再容我养一养。至于这些时日,挑个婢子送去书房伺候吧。”
乔嬷嬷皱眉,虽说她先前建议娘子纳妾,可也不是这个时机啊。这小别重逢,正是感情热络时,怎能主动找其他女人来分宠呢
乔嬷嬷忽然想到什么,到沈玉娇耳畔嘀咕“若是口口不和谐,宫里有些秘术,能助口口,保证如初。”
沈玉娇霎时羞红了脸,矢口否认“不是因为这个,嬷嬷莫要瞎想。”
乔嬷嬷疑惑了“那是为何”
沈玉娇抿唇,也不想解释,只含糊道“反正嬷嬷去挑就是。府中挑不出来,就去牙行挑。嬷嬷办事,我放心的。”
也不听乔嬷嬷再劝,她重新躺下,将被子裹住,面朝里“我还有些困,再睡会儿,午膳不吃了。”
乔嬷嬷看着自家娘子的背影,不禁纳闷。
这都做了娘亲的人,怎的还愈发任性了。
罢了,既是娘子的吩咐,那就去挑个吧。
乔嬷嬷想,美貌其次,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