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盯着她的肚子,也在思忖。
他都在府上躺到阳春三月了,本以为能等到孩子降世,安安心心去宁州。
可这孩子也忒不给面子,还不落地。
他便是有心再赖,哪怕霍小世子不赶他,但想到四月里宁州海岛便开始活跃,他再不抓紧赶回去,万一有人赶在他前头,把陈亮的脑袋摘了呢那他此番参军岂不是白忙活了
因着厅堂里好些奴婢都在,许多话也不能直说,谢无陵装模作样喝了口茶水,才开口道“听闻夫人即将生产,我特买了些补品和薄礼,还请夫人收下,能吃就吃,能用就用。”
沈玉娇抬眼,往他身侧红木桌几上高高堆起的红色礼盒看了眼,轻声道“谢郎君破费了。”
“不破费。”
谢无陵说着,那双眼睛炯炯望着她,无声表达他的未尽之言,只要是给她花钱,他一千一万个乐意。
沈玉娇自也读懂他的目光,心下既触动,又一阵怅然。
谢无陵对她越好,她越发觉得愧疚。
她宁愿他消无声息地走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把她忘得干净,去过一个属于他的快活人生。
而不是抱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吃苦受罪,流血流汗,最后却落得大梦一场空。
谢无陵见沈玉娇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猜到她要说什么,忙偏过脸,岔开话题“不知夫人可找好了稳婆”
“我舅母替我寻了个,宫里贤妃娘娘也派来一位。”
沈玉娇知他即将远行,也想让他安心,于是多说了些“两位嬷嬷上月便入府备着了,就等肚子发动,随时能照应着孩儿的乳母也相看了一位,是我姨母家的大表姐引荐的,很是老实本分。”
“那就好。”谢无陵想着府上有两位稳婆,其中一位还是宫里来的,那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接生婆了,便也安了心。
然而看向她肚子的目光还是透着遗憾“可惜我过两日便要走了,不然还能见谢地我是说,还能来府上讨杯喜酒喝。”
说来也是奇了,他刚提到谢地,腹中孩子如有感应,忽的动了下。
沈玉娇惊奇地抚着肚子,想告诉谢无陵,碍于婢子们在场,还是压下那话,只睁着一双明润乌眸望向他,语气温柔而肯定“谢郎君对我孩儿的关怀,我谨记在心这孩子,它也会记着的。”
“这么客气作甚。”
谢无陵笑着,又朝着她的肚子,缓声道“它若是乖巧懂事,等我下次回长安,定给它买一堆糖吃。”
又客套寒暄了两句,冬絮适时提醒一声“娘子,差不多回房按摩了。”
沈玉娇微微垂眼“我知道了。”
谢无陵见状,也知是时候离开。
他今日过来,也只是想再见沈玉娇一面,亲口与她辞行。
现在目的达到,他也不愿让她为难,于是搁下手中杯盏,起身拱手“既然裴郎君不在府上,那我也不便打扰。夫人身子贵重,早些回去休息,莫要劳累,我先告辞了。”
沈玉娇伸手撑着桌边,刚要起身,谢无陵摆手“不必送。”
“那你保重。”
“放心。”谢无陵下颌一抬,朝她笑得张扬“指不定你下次见到我,我就是虎虎生威的大将军了。”
沈玉娇本还有些伤怀,见他又这般自负嘚瑟,失笑“你啊”
肚子忽的动了两下。
她原以为是简单胎动,可下一刻,身下一阵热意涌动。
年纪较小的秋露也发出惊叫“娘子您的裙衫”
沈玉娇低头,只见裙衫下有透明的水液滑落,沾湿裙摆与鞋袜。
这些时日黄嬷嬷与她说了不少临盆前的症状,现下这情况,正是她提过的破水。
谢无陵也惊了一瞬,待反应过来,赶忙上前“娇娇,你怎么了”
“我可能要生了。”
沈玉娇单手撑着桌案,双蹆间的热意还在涌动,腹中也传来一阵往下
直坠的沉重,她咬了咬唇,尽量保持镇定,扭头看向白蘋“快,快去请黄嬷嬷她们到上房”
白蘋心下虽然慌乱,但还算沉稳,连忙点了个腿脚快的小厮去后厢房请稳婆,又与秋露一左一右扶着沈玉娇,满脸担忧“娘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走么”
“还还好。”沈玉娇强忍着身下那阵潮热湿意以及那一阵阵袭来的坠痛,牢牢抓着两婢的手“扶扶我回院子。”
谢无陵也没想竟是这么突然,说生就生。
但见沈玉娇方才还红润恬静的脸庞霎时褪了血色般,苍白虚弱,他一颗心也猛地揪起,浓眉紧拧“都这样了,还走什么走”
说着,他低低道了声“冒犯了”,便撂开那拐杖,上前一大步,将沈玉娇打横抱了起来。
沈玉娇正调整着呼吸去适应肚腹间那阵疼意,双脚陡然腾空,她吓了一跳“谢无陵”
“我在。”
谢无陵咬了咬牙,忍着肋骨处撕扯的痛感,两条结实手臂稳稳托着怀中之人,沉着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