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 3)

夺娇 小舟遥遥 5200 字 10个月前

2

河东裴瑕

玉娇怔住,万万没想到和那位指腹为婚的未婚夫郎,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他白袍胜雪,清贵儒雅,宛若天上云。

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宛若地下泥。

云泥之别这个词,在这一刻如此具象,具象到她整个人都变得局促羞耻,恨不得掩面遁地而逃。

而一旁的李氏和徐氏得知他的身份,又听他说“迎吾妇归家”,话中之意,分明还认这门亲事,皆是不胜欢喜。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李氏神情动容,蹒跚上前一步“不愧是裴公之后,你这般磊落守信,将玉娘交给你,我也能安心了。”

她说着,见一向规矩知礼的女儿低垂着头,格外沉默,不禁提醒“玉娘,怎的一言不发快给裴郎君见礼。”

玉娇眼睫轻颤,稍作迟疑,还是屈膝抬手,行了个平辈间的寻常礼“玉娇见过裴郎。”

裴瑕垂眼,面前的小娘子除了最开始看了他两眼,知道他身份后,便如鹌鹑般头颅低埋,再不肯抬头。

想来落到这般狼狈情况,小娘子面皮薄,羞于见人。

“沈娘子不必多礼,若不介意,唤我守真便可。”

裴瑕,字守真。

不等玉娇开口,李氏就叠声应道“好好好,以后就唤你守真。守真,你也不必沈娘子沈娘子的叫,太过生分。家中都唤她玉娘,她祖父祖母在世时,也唤她娇娇儿。日后都是一家人,你拣顺口的唤。”

李氏这般热情,裴瑕淡然应之。

玉娇在旁瞧着羞窘又心酸,从小母亲就教导她,女子要矜持守礼,如今却担心错过裴瑕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赶着和裴家攀关系。

母亲都能放下颜面身段,自己又何必再做矜持扭捏小女儿姿态

深缓口气,她抬眸唤道“守真守真阿兄”

裴瑕去岁及冠,比她长五岁,唤他一声阿兄也恰当。

裴瑕这才看清自己这位未过门妻子的模样。

乌发凌乱,白皙脸颊沾染些许尘土污泥,整个人瞧着灰扑扑的,但那双定定望向自己的乌眸水波潋滟,楚楚惹人怜。

“玉娘。”他抬袖,回以一礼。

玉娇仍不敢多看他,垂着长睫,低低道“你方才说迎我回河东,可是真的”

“自然。”

裴瑕声线平缓“你我婚约,是由两家尊长订下,一诺千金。裴氏若毁誓背信,日后何以立足世间”

玉娇抿唇,她先前笃定裴氏不会来人的揣度,在他面前倒显得狭隘了

或许,他真的是世间少有的正人君子。

这般想着,玉娇敛眸正色,再次朝裴瑕行礼“守真阿兄,你能守诺履约,我感激不尽。只是在我跟你回去前,能否请你想想办法,给我父兄寻些伤药”

她回头看了眼囚车,嗓音微哽“不然我怕,他们撑不过长安地界。”

裴瑕见她恭敬俯拜的大礼,垂首屈膝,一举一动,规整端庄得无可挑剔。

这般孝心、这般风姿仪态,裴氏宗妇之位许给她,也不算辱没。

“放心,你既为吾妇,你父兄便是吾父兄。”

裴瑕侧眸,冷厌目光扫过一侧战战兢兢的小头领,语气沉稳“我定保他们一路无虞,平安到达岭南。”

玉娇闻言,心头触动。

一旁的李氏和徐氏也泪光闪动,一门女眷连着那三岁的小女娃,再次朝裴瑕躬身行礼“裴郎大恩,沈门永记在心”

裴瑕虽未入仕,但河东裴氏,盛名久著,族中子弟在朝为官者,不计其数。

他不过敲打那押解的小头领两句,那小头领便唯唯诺诺,一副恨不得跪在地上替他擦去靴上尘土的谄媚姿态。

裴瑕也知驭人,须得恩威并施。

废了那癞头衙役一只手,杀鸡儆猴,又舍了小头领一斛珠,足够沈家人一路看病吃药,吃饱穿暖。

玉娇见他安排妥当,心下稍安,含着热泪与家中亲人惜别一番,这才戴上帷帽,随裴瑕离去。

俩人先回长安,除了玉娇的奴籍,重获了清白自由身,再回河东。

玉娇知道,这世道的女子,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如今娘家已指望不上,她想要好好活着,想要家里人好好活着,日后只能仰仗身旁这位裴郎

母亲临别前也叮嘱她“裴夫人乃琅琊王氏嫡女,出身高贵,心气儿也极高,她必然不愿守真娶你为妻。若她出言羞辱,你切莫争一时义气,万万要忍。只要你顾全大局、端正贤德,依守真的君子本性,定会想办法迎你为妻。你若顺利嫁进裴府,记得与守真好好相处,戒骄戒躁,贤惠温柔你只要做个本分贤妇,守真必不会亏你。待到你肚皮争气,为裴氏诞下嫡子,你也算站稳脚跟,能和守真提一提你父的冤案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1。李氏之言,声声在耳,玉娇谨记在心。

回了河东裴府,见过裴家一干长辈,她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