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城楼中央。
哪怕此刻战事已停,士卒们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清理尸体,城楼中央还是堆积着大量的尸体。
明溪从左至右穿过城楼,一路走来,她看见许多曾经一起喝酒吃肉赌钱的同袍,他们都没了生息,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们之中,有人臂膀被砍去,有人脸上留下一道骇人的伤疤,有人肠子外露,也有人
“等等。”明溪叫住搬运同袍尸骨的士卒。
明溪快速走到他们身边,揭开挡住尸体下半部分脸的灰色围布,熟悉的面容暴露眼前。
她记得他。
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和二豹的比武赌局。
他腼腆地笑说“刚刚看你跑了,还以为是尿遁,我就押二豹赢。”
第二次则是在春四娘和那个挑了两个月大粪的五十夫长比武赌局。
他咬着牙,决定相信她,用为数不多的十几个铜板押春四娘赢。
当然,春四娘没让他失望。
不过可惜的是,那场赌局最终没能成局,她始终没有带他发财。
她还记得赌局未成时,他也只是笑着挠头。
多么鲜活的一个孩子,恐怕连十七岁都没有,此刻却肌肤冰冷,永远长眠。
“没事了。”明溪用灰布遮盖住他的脸,目送他被昔日的同袍抬下城楼。
明溪转头看向城外进退两难的西域联军,紧握双拳。
她挤出一滴泪,晶莹剔透,将眼角的尘土放大。
“走吧,集合了。”大虎拍了下她的肩膀。
明溪飞快地抹去眼泪,轻应一声,跟在他身后走下城楼。
她跨坐在汗血宝马上,背后是用惯的重剑,马腹旁悬挂着她刚才从地上捡来的弯弓和三支羽箭。
三支羽箭,用来擒那个女人,足够了。
西域联军在四方援军的有意驱赶下,最终汇合于西城楼外。
经过一个月的消耗,西域联军约摸还剩下一万三千余人。他们被数万国朝军队围在中间,四面楚歌。
舒将军整合西口关幸存地两千余人出关,汇入国朝的军队。
一场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的屠杀正式开始。
西口关不受降,国朝也不接受投降。
敢于侵犯中原王朝,就该承受中原王朝的怒火。
西口关余下的两千多人像不要命一样冲向西域联军。
不接受求饶,哪怕他们面对的丢盔弃甲的半大小子,哪怕蛮子双膝跪地,不停磕头。
一个月来,他们仗着人多,无休止地向西口关进贡。
此时,他们处于弱势,又凭什么要西口关看在他们求饶的份上放过他们
他们有放过西口关战死的两千余人吗
没有
“想走”明溪挥刀斩杀身边的西域联军,迅速拉弓搭箭,对准一袭朱衣下的战马,“你走不了了。”
淬了毒的羽箭飞驰而出,女人胯下战马口吐白沫,瘫软在地。
蒂娜跌下马,回头狠狠地瞪了眼骑在马上的女人。
她飞快起身,一刀砍向从她身旁经过的西域骑兵。抢来战马,她继续向包围薄弱处冲去。
亲眼目睹自相残杀的戏码,明溪微微摇头。
在周围士卒的掩护下,她穿过混乱的人群,追赶意图冲出重围的女人。
汗血宝马脚程快,明溪一边杀纠缠上来的敌人,一边慢慢靠近女人。
终于,她再次拉弓搭箭,对准女人身下的马。毫无意外,战马再次到底,蒂娜重重地跌下马。
这次没等她杀人越货,明溪第三次拉满弓弦。
羽箭飞驰而出,穿过女人背后的猩红披风,紧紧钉在地上。
女人意图用弯刀砍断被勾住的披风,却不想披风用料极佳,她一时无法脱身。
明溪打马来到女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女人。
她嘴角上扬“抓你,三箭就够了。”
蒂娜啐了声“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明溪没有说话,拔出重剑,轻而易举挡住女人的弯刀,然后一剑砸在女人握刀的右手。
蒂娜痛苦地大叫“长生天会惩罚你,你这个恶魔,你会下地狱”
明溪听后只是一笑,又一剑砸向女人的左臂,左腿,右腿。
她跳下马,夺过女人腰间的绳索,套在女人的腰上。
“你想做什么”蒂娜声线发颤,带着深深的惧意。
明溪莞尔一笑“我是魔鬼,当然要做魔鬼该做的事。”
她一手牵着绳索,一手攥紧缰绳,汗血宝马撒开蹄子狂奔,女人也被拖在马后,以血肉染红白雪。
等到了西口关的阵营,蒂娜仅余下微弱地喘息。
她微微抬起头,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泣血的悲鸣“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
舒将军淡淡地扫了眼地上的女人,冷声问“她就是联军的副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