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趁夜偷偷下雪,雾蒙蒙的没有月光。
空气沁凉,顺窗缝卷进医院里,让弥漫着古怪味道的空间多了丝缕清新。
陈书宇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医院空地,心情沉沉的。
坐靠在床头的陈母早已睡着,她头歪着,显然一点也不舒服。
手上连着的吊瓶不知何时已滴完,血液倒流,输液管里全是红色。
疼痛使陈母惊醒,她哎呦一声低呼,终于引来儿子的注意力。
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护士狠狠责备了陈书宇的不尽职,换上新药后,责令他要好好照顾病人。
陈母歪着睡的落了枕,不能再坐靠床头了,自己挪挪蹭蹭好半晌才躺好,出了一身的汗,儿子也没看出来她需要帮助。
自己裹好了被子,陈母躺了好一会儿。药液是冷的,哪怕裹着被子,身体也很难暖和过来。
胃里一阵阵刺激,半个小时后她就开始呕吐,又是新一轮折腾。
整个过程,儿子都表现的很生疏,就仿佛这辈子没有照顾过任何人一般。
再回到被窝里时,陈母已经奄奄的没什么力气,平躺着看向站在床边的陈书宇,她忽然就哭起来。
她懊恼自己没有养好儿子,也懊恼这个家,没能留住陶筝。
妇幼院里,戴乐乐上吐下泻了一整天,虚弱的像纸片一样轻。
往日里的神采奕奕消失不见,精力不济,昏昏沉沉的被丈夫抱来抱去,一声也吭不动。
治病,保胎,小夫妻两个人都很心焦,好在医生很淡定,一个劲儿的劝慰说不是大事儿,就是肠胃感冒。
大降温,所有人都状况百出,戴乐乐也是因为怀着孕,治疗起来才比较复杂。
凌晨两点多,戴乐乐总算做完了全部检查,打完了所有吊瓶,可以睡觉了。躺在病床上,她看着天花板,虚弱的喘气儿,觉得做人真辛苦。
“要不,咱们不生了吧。”丈夫郁泽帆揉着额头,也觉得心力憔悴。
“别说屁话。”怀都怀上了,你说不生就不生打掉吗傻b
她有些气急败坏,但一天一夜折腾下来,她也没什么力气骂人。
郁泽帆出生起就被人照顾,从来没有承担过责任,如今她怀孕了,他又要当丈夫又要做好当爹的准备,压力极大。
今天带着她跑上跑下,他虽然有诸多令她想骂人的地方,但也已经尽力了。
“手机。”戴乐乐伸手,软趴趴道。
“要给陶筝打电话吧”郁泽帆拿过她手机。
“嗯。”她应一声。
郁泽帆帮她把微信语音拨过去,又帮她插好耳机,戴乐乐这才点点头,稍微舒心了一点。
有个老公,还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陶筝”戴乐乐吭吭唧唧开口。
“乐乐”陶筝吭吭唧唧应声。
两个人全带死不活的,一对上话,忽然都忍俊不禁。
明明都很惨,莫名又有点搞笑。
陶筝刚从医院回来,她握着手机,比比划划指挥李沐阳帮她找耳机,插好戴上后,总算能轻松畅快的跟戴乐乐说话了。
李沐阳又一把抱起她,在她瞪眼低呼时,将她抱上床,拽好被子脱了袜子,送她进被窝。
陶筝脸红的像柿子,没敢看他,只假装专心跟戴乐乐报平安。
李沐阳又拽过枕头和一个抱枕,好好叠在她身后,让她靠坐的舒服。
转身离开,他走进厨房,研究了下她的锅具,翻找出姜片和红糖,按照手机上的教程,给她煮暖身汤。
陶筝跟戴乐乐讲话时,全程透过敞开的门打量李沐阳。
青年仍旧很低气压,她也倔倔的不肯多跟他说话。两个人好像绝交了几年又忽然不得不凑到一块儿的发小,别别扭扭的相处。
情绪化的状态里,她看着他沉郁寡言的样子想发火,但又怕他真的丢下她不管。
心里酸酸苦苦的,又有种奇妙的愉悦
他明明还含着怨气,闷着怒火,但她病人最大,他总要咬牙忍耐着伤心难过,好好照顾她。
明明他好像也没做错什么,相反还在救她的命,可她就是觉得解气。
这半个多月,她也不痛快,心里也怨他。他那些话,到底还是种在她心里,拔不掉了。
李沐阳的暖身汤很快煮好,他举着碗吹啊吹,试温确定能入口了,才走进卧室,送到她口边,一勺一勺喂她。
像古代的丫鬟伺候小姐。
陶筝觉得自己像在坐月子,就着他的勺子喝汤,脸越来越红。
“你嘶遛嘶遛喝什么呢”耳机里传来戴乐乐的抗议。
“李沐阳煮了红糖姜汤,我正喝。医生说让多补充水份。”她挑一下眼皮,自己讲这话时,他眼睛眨了眨,但也没与她对视,仿佛没听到一般。
小倔驴。
“我艹”戴乐乐喘气儿都费劲,仍的要骂脏话。她挑眼皮看一眼自家老公,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