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掉落,一脑袋卷卷毛就四处乱翘,齐刘海更是散开,露出一双瞪得圆滚滚的无比呆滞的眼睛。
如温暖大地的深棕红瞳色,眸光明亮清透,湛若秋水。
我居高临下盯着他看,心里啧了声,幼童的眼睛,毫无阴影的透亮,有这样眼睛的成年人必定胸无点尘,可惜了。
居然是亡灵。
看样子他还没回过神,我也不着急惊动他,哪怕为了这双眼睛,等一等也是值得。
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因为他是亡灵,这里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发现他,能够对上他的目光我曾经有过类似遭遇,所以能感同身受。
彼时流落异世,桐生苍子的葬礼上,在安娜的先祖,东家苍龙与西家白虎结合诞育的那个孩子身边,我渡过一段如亡灵般存在的时间。
谁能想象那种寂寞,现实世界盛大丰美,数也数不清的人过着属于生者的悲欢离合,常人无法察觉的异类存在却只是旁观者。
现世是独属于生者的世界。
滞留不去的亡灵,除了孤独消亡,再没有其它路可以走。
在赛尼奥尔皮克那边发现这只幽灵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已经寂寞了很久很久,凑到人多的房间里,扮着鬼脸,做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搞笑动作,为的是希望有人发现吧
可惜又因为太清楚无人知晓,只好自得其乐。
没有人看得见,没有人听得见,没有人发现再如何漫长的光阴,也只是形单影只。
很寂寞吧
所以,发现我看得见,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就象溺水之人一定会死死握住手中的稻草,哪怕明知道它带来的不是拯救,仅仅为了那点虚无希望,也一定不会放手。
我很确定这只幽灵该有的反应。
因为,哪怕情况毫无相似之处,此时此刻,我也犹如溺水者哪怕仅仅是毫无理由的猜测,为了那一点希望,也不愿意放弃。
我有事要向他,这只幽灵确认。
良久,在我好整以暇的等待中,躺地发怔的墨黑毛团才醒过神来,浑身一颤,接着就起身手忙脚乱往后挪出去好几米远,直愣愣瞪着我,也不说话。
又隔了会,他才往身上东摸西摸不知从哪里摸出纸板和笔,埋头写写写,之后把写着字的小板举高亮给我看
咦咦咦真的看得见啊
眉梢重重一抖,我顿时没忍住拔高声线,“会说话就不要装哑巴卖蠢啊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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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眼泪也会流干的那一刻,太多错综复杂的心情,当它们随着奔涌的眼泪慢慢的,一点一滴的全部挤出眼眶余下的就是冷静。
用了不知多久时间的无声恸哭之后,等手里攥紧的这份旧报纸,彻彻底底被水分渗透侵蚀变成烂糊糊一团,我呃就没办法继续哭下去。
随手丢掉已经报废的这团烂纸,又从堆满各色零食茶水外边报纸的桌面上找出一块餐巾,拿它擦干净脸,之后
我睁了睁肿胀的眼皮,用一双肯定浮肿得犹如鱼泡眼的眼睛,死死盯住桌面上方,阴森森的开口
“我说,别人伤心欲绝的时候,你能不能别飘来荡去的碍眼”
我这里哭得涕泪纵横,清醒过来正觉得丢脸,结果你丫活生生杵在一米不到的距离,悬浮在桌面上方,状似目光炯炯,明显是把我刚刚的各种失态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死得最快的是知道得最多的人么
话音落下,打横悬浮在桌面上空约莫一米多高的这墨黑半透明人影浑身一僵,就算他那齐刘海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从抬起双手捂着脸颊作名画呐喊状的反应看也能知道,这是吓得不轻。
惊悚几秒钟,顷刻间他又手忙脚乱的从桌子上空刨游开,划水一样飘到边上,接着双脚落地,迈开大长腿慌慌张张的跑,转眼就从一侧墙壁直接穿出去。
应该是逃到屋子外边去了嗯
他穿过那堵墙是建筑物外墙。
我盯着他象后边有恶狗在追那样落荒而逃,人坐在原位不动也不言语,只是冷笑。
这只幽灵已经来了有一会,先前我聚精会神看报纸没空搭理他。
大概也是觉得没有人看得见他从靠走廊那边的墙外穿进来,先是探头探脑,接着跑进来把里里外外找一遍,等发现屋子里只有我一个,就象放心了一样好奇满满的凑上前,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晓得看什么稀奇。
期间还故技重施的对我做了无数个鬼脸,一点也不好笑。
最后更是呈飘浮状贵妃卧在桌面上空。
打量我看不见。
原本是应该看不见,如果我还是人的话,可惜,我早已经不是人大雾,另外,更可惜的是,我现在心情极端恶劣。
所以,迁怒什么的毫无压力。
没过多久,我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没换,穿墙逃走的幽灵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