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年轻人(2 / 3)

。但不成为僧人,许多妙法根本无法触及。”说着,他的神情重复坚定“我已向京中去信,战事结束后便会在北方剃度出家。”

缘行抬眼盯着对方看了片刻,才嗯了一声,又一次将陈卓的茶杯续满,问道“施主想好该如何面对亲人的责难与未婚妻的眼泪吗”

陈卓一只手抚摸着茶杯,自苦道“我不能解释,便让他们将怨恨都集中在我身上吧。家中还有弟妹,尚能继承家世。至于柔锦,感情不在,能找个好人嫁了也是不错。”他声音低沉,显然心情与说出的话严重不符。

缘行皱眉,嘴巴张了张要说什么,可扫到对方纠结无奈的表情后,又将话咽了回去。

想了想,他轻笑一声,道“既然听了施主的秘密,那贫僧也给您讲一个故事。”说到此,他小抿了一口冷茶,才继续开口。

“这是一个关于本心和初心的故事。有这么一个人,死后携记忆变成了五岁的小孩子,投身了佛门。那间寺庙占地不大,人也少,全部加起来才只有七名僧人。

佛门修行很苦,每日里除了念经,坐禅,还需练武与劳作,更要忍受饥饿。

他开始时自是不情愿,但无奈寺庙隐于深山,外界又是人吃人的乱世,他年小体弱,更无处可去,只能安心留下来。但他心中想的却是混过乱世,好还俗下山。

可人毕竟是需要群体的,或许是出于孤独,他不自知的改变着,希望自己更加的合群。

渐渐的,修行时间长了,身上残留的前世印记全被冲刷了,人也变得单纯,并且喜欢上了寺院生活,适应了僧人的身份。

那时他只不再满脑子都是如何下山胡混,而是想着当条咸鱼,万事不管,我自安然。

直到他二十岁后,脑中也多了一样东西。”

说到这里,缘行用手指了指陈卓的额头。后者大惊,忙问道“难道他也是”

缘行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与施主的境况类似,却也有些不同。他脑中的东西是个能沟通的,而且极其聪明。这让他一直有所戒备,因为那东西的行事风格与佛门之物大不相同,明显更加自我,且给人一种妖魔蛊惑人心的错觉,这如何能令人心安之后自也是各种试探加防备。

不过,他始终拿脑中的东西没有办法,期间他当过先生,做过战士,行过善,杀过人,伤了歆慕自己的女子,也辜负了父母亲人。

直到某一此,他身处的世界也将面临灾难。历经十年波折,终于暂时制服了罪魁祸首,更是以自残的方式摆脱了脑中的东西。

当然,事情并没有做完,但和尚以为自己彻底自由了。

施主猜,他会做什么”

陈卓思索片刻后犹豫着答道“难道他会还俗”

缘行望他一眼,慢慢道“灾难并没有彻底消解,但他躺在床上养伤时,认为自己为这个世界做得已经够多,可以再不去管。于是身体一好,他便招呼人摆了满满一大桌的珍馐美味。

可是,面对着刚出家时做梦都想要的东西,他却一口未动,反而不断的在心里问自己。

你是谁你是什么身份事情做完了么这些就真的是你的追求么难道你修行多年所做的事情都只为了应付任务你所付出的都只是假象么你怎会是这样一个俗不可耐的人”

这最后一段话,缘行的语速飞快,就如当场拷问一般。

渐渐的,陈卓的眉头也拧紧了,似也陷入了思考。

缘行并未着急继续讲述下去,而是给自己倒了茶水,喝足了一大杯,才抹了抹嘴巴“其实,他在害怕,因为要彻底封禁灾难源头,可能要献上自己的性命。若事态紧急,凭借一腔热血自是可以做到,此后一了百了而已。可如果给他时间冷静,再要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总归是不易的。”

“然后呢”陈卓神色大动,追问道。

“之后啊。”缘行垂眸,轻笑道“他收拾行囊,独自苦行去了。这一去,就是两年多。

他听过浣纱女歌唱着烟雨江南,因为太过入神,被人误会是花和尚遭到追打。

见识过东海的怒浪狂涛,因为大喊大叫被人视为疯子驱赶。

戈壁的沙子比溪水池边的粗粝,但进了嘴里没太多不同。

高原的雪山确实挺冻人,穿再多衣衫也是无用。

但人们不知道,他眼中的世界完全是另一种模样。

如画的江南美景,随时会变成喷薄的火山,哀鸿遍野。

怒朗狂涛真的会淹没城镇。

荒凉的戈壁挡不住漫天的蝗虫。

雪山崩塌,下面再不见活人。

如果他不做什么,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会在将来发生。

但他其实还是有些怕的。

他想起自己刻在戒刀上的话。

生死大海,谁作舟楫,无明长夜,谁为灯炬

是的,他迷惘了,他想再找一个能承担这一切的人,但找来找去,便只有他最合适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不但牵扯到无辜的百姓,还联系到后世的爹娘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