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成功令女子半空中的手顿住。
他又连忙补充“陈施主就在贫僧家中。”又瞥向场中抖如筛糠的几个黑衣人,提议道“这些人为非作歹,不如交给官府处置如何”
那女子显然对陈卓的安危十分上心,闻言足见一点,毫不顾忌形象的跳下马车,两步到了缘行的身前“他、他还好吗”
“并无大碍。”后者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茅屋中,女子一见到躺在床上的陈卓,激动的扑了上去,痛哭出声。
缘行见状,拉着有些不放心的理恻出了屋子,如今,小院子已经被团团的围住,而之前那名发号施令的车夫也跟着走出,他似颇有地位,只一个眼色,那些护卫戒备的动作立马松了下来,气氛便不再那般紧张。
理恻搬来几把自制的凳子,几人在木桌旁坐了,车夫看向院中种植的蔬菜,眼中闪过一抹古怪神色,问道“这些都是大师所种”
“正是。”缘行微笑点头,大黎朝佛门弟子所食粮食不是花钱购买、朝廷派发便是雇佃户种植,可并没有亲身耕种的习惯。所以对于对方的语气,他并无任何的意外。
好在对方似乎很会聊天,只问了这一句,便转换了话题,与两个和尚闲聊起来,他语言风趣,难得的是对佛理也有些了解,几人聊得还算愉快。
没多久,屋门突然又重新开启,那紫衣女子竟扶着已经清醒的陈卓出了来。
缘行等人见状,忙站起让出了座位,女子搀着陈卓到了近前,他却死活不肯落座,而是先朝缘行与理恻合十躬身“谢过二位大师援手,陈卓异日定当涌泉相报。”
“阿弥陀佛。”缘行回礼,客气道“陈施主客气了,扶危济急乃出家人本分,报答就免了。您身体不便,还是先坐下再说吧。”一旁的理恻连忙上前,帮着女子将陈卓扶到凳上坐好。
几人重新落了座,可这时,那紫衣女子似想起了什么,问道“小女子倒有一事不明,方才听阿卓说他一直陷入昏迷,期间并无转醒,大师又是如何知晓他身份呢”
此言一出,连陈卓都诧异盯着面前的两名和尚,而场中的气氛明显凝滞起来。车夫更是将一只手放到了腰上,带着几分戒备。
缘行神色不变,看着陈卓“令尊身体可好”他早在明心的信里知道,陈卓的祖父陈若可已然去世,如今父亲陈念生继承了爵位,正在京中当富贵闲人,这般问,也只是出于礼貌罢了。
后者一愣“您认识家父”
缘行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出来“当年陈施主出生时,贫僧也在场,而且还抱过您。”
陈卓先是一愣,仔细回想后,才做恍然大悟状,重新合掌“哦,您就是缘行大师家父一直对您念念不忘,曾多次谈起您对我陈家的大恩,没想到您竟然在这里修行,陈卓失礼了。”说完又对着紫衣女子解释道“柔锦,这位便是我陈家的恩人,缘行大师。”
那叫柔锦的紫衣女子也急忙合十“见过大师。”
“无需多礼。”缘行目光在年轻男女脸上扫过,眸子一沉,面上的笑容已然收敛,叹道“陈小施主出生时天降异象,万千灵鸦道贺不说,更是万丈佛光自天而降,地涌功德金莲,才引来大妖觊觎,您天生便是我佛门中人。同修之间帮扶一把,算不得什么。”
在场众人俱是一愣,柔锦身子突然收紧,一把握住桌上陈卓的手,语气却冷了下来“大师是不是说错了阿卓家教甚严,他父亲从不让他接触佛家学问与出家人,他对这些丝毫没有了解,怎会成为你们佛门中人”
“单看陈老施主所为便能窥出一二。”缘行垂眸,慢慢开口“是与不是,日后可知。所以”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女,沉声道“我希望二位能慎重考虑彼此的关系,免得将来痛苦。”
此言一出,满场寂静。
柔锦俏脸胀得通红,要站起来被身旁的陈卓一把拽住了,好半天才平缓过情绪,却仍咬着银牙,显是气得不轻。
理恻心中大惊,无措的看看诸多施主,心道缘行师父可真够胆大,面前这年轻男女明显关系亲密,且身份高贵,就算陈施主真是命中注定的佛门中人,也不该这种时候棒打鸳鸯啊。
反观事件的当事人陈卓,原本最有立场生气,可不知为何,方才那点怒火刚生气就熄灭了。这让他心头狂跳不止,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这头正为自己的反常感到奇怪,身边的柔锦见他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也是大惊失色。旁人不知,可她曾偷听过长辈谈话,知道缘行所言的异象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更明白未来公公严格管束陈卓是为了什么。
但她仍不服气,转向缘行,瞪着眼睛道“都说佛门求来世,可阿卓今生已极尽富贵,若遁入空门再求来生,还能到何种程度”
“此言谬矣。”缘行依旧耷拉着眼皮,摇头道“我们求佛是向内祈求,实则求的是自性。我们拜佛拜的也不是神,佛乃觉悟的众生,是先行觉者、我们的老师。持戒修行求的不是长生久视,更不是来生富贵,而是自在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