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老板的吆喝声中,客船缓缓开动起来。
缘行就站在甲板上,不同于左近在与亲朋挥手告别的同行人,他只冷冷地看着码头上来回巡视的武者。
两个大佬以江湖和朝堂为棋盘,你来我往隔空对决的好不热闹,他自己便是即将过河的卒子,估计大佬也不敢随便舍弃。但码头上那些人就不同了,包括他们所在的帮派,这时候敢跳出来搞事,呵呵,就算靳元正那老头真输了又如何要知道人家的门生故旧可依旧不少呐。
缘行放下手中的扇子,再没心思往那些武者身上看一眼,又扫见被牙子牵远的马匹,心中升起一丝不舍,毕竟骑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只可惜他找了好多天,都没有等到那种连马匹都可以运送的大船,只能贱卖了。
尽管这艘客船体量不大,可胜在清净,更免去了奔波之苦,比之陆地上赶路要安逸轻松,恩,前提是不晕船。
洪清瑶的脸色更显苍白,这种民间客运两用的商船自然没有之前靳元正那条大船来得安稳,姑娘年纪小,便受不了这种颠簸。
缘行见状,从船老大那里得了些药丸给她吃了,小姑娘上船的第一天是在昏昏沉沉中度过的。
船上伙食不错,河鲜供应充足,船老板还了自酿米酒,得到其余四名旅客的夸赞,不过遇到缘行这样挑嘴的顾客就没办法了。
难道现在的有钱人都改吃素了一向对自己厨艺颇有信心的船老板看着一身华贵,却在啃干馒头的缘行,陷入到自我怀疑之中
可能是老板的晕船药真的管用,也或者是小孩子的适应力强,第二天,洪清瑶便不再趴在缘行腿上昏睡了。
将琵琶取来,一个手型一个指法地教她。平日里这小姑娘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是麻木的,但遇到拥有武器的人则会变得过分焦虑警惕。缘行猜测她应该患有创伤性应激障碍,当然,他对心理疾病了解不多,更不会治疗这种精神障碍。
但曾经有一个患了抑郁症的朋友便是靠学习乐器、绘画、运动等手段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虽不对症,他还是想在小姑娘身上试试,这些时日给对方讲故事、念佛经,自觉已经看到些成效,如今在船上,他准备通过教导乐器的手段使成果更进一步,就算不能治愈,起码让她能够放开心怀与人正常沟通才是。
所以,船上旅客每日里不得不忍受一段时间的杂音,但他们并没有怨言,因为在一个时辰的杂音过后,最里面的船舱内总有悦耳的琵琶声响起,弹奏的水平很一般,有时还会有错音或出现停顿,但那人弹奏的曲子俱是曲调悠扬,节奏欢快的,许多调子还从未听过,在这两岸风景已然看腻的无聊且冗长的旅途中,总比发呆要好过些。
客人们勉强满意,可缘行的计划却落空了,一直到客船转道渭水抵达了临洮府,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除了讲故事之时,他在洪清瑶小姑娘那张小脸上根本看不到半点生动的颜色,除了木纳还是木纳,倒是自己的琵琶技艺纯熟了不少。
缘行此刻竟无比幸庆自己天生绝顶,否则就算有着满头的秀发,这时候估计也被揪光了。
因为船上实在无聊,也不好总让自己手疼,他的故事节奏明显加快不少,刘皇叔已经在白帝城托孤,相信再过不久三国将归于一统,这还是他努力灌水的结果。而在此之前,金蝉子转世的唐和尚早度过九九八十一难成佛了。至于一个小姑娘会不会喜欢听打仗的故事哼哼,战略意识要从小培养不是吗恩,绝不是他肚里存货不多的缘故。
客船抵达渭源停靠下来。在船老板满是怨念的目送下,缘行牵着小书童洪清瑶急匆匆地下了船,连客栈都没住,直接在码头买了干粮和马匹直接北上。
此地距离凉州还有将近千里路程,照理说也不应该那般着急,但没办法,缘行敏感地发现在此地徘徊的武林人士明显比开封要多,不论对方是不是在找自己二人,还是不要多做接触为好。
一路急赶慢赶,这日到了兰州却不得不停下。再往北走城镇稀少,沿路均是军堡,不做在这里修整补充,是绝对坚持不到目的地的。
找了处城外的客栈住下,两人分别洗了澡。缘行本还打算叫上盘炒青菜解馋,在船上根本没有蔬菜吃,赶路的时候也是天天馒头就咸菜,口糙如他也受不住。
但这时候还是初春,虽然南方已经繁花似锦,这里的山却刚刚有了绿意。什么新鲜蔬菜是绝没有的,嫩野菜管够,至于后世那名满天下的牛肉面,可还没有诞生呢。
这也不错,叫了野菜豆腐汤,又给小姑娘点了份鸡蛋羹,两人躲在房间中美美地吃了。
但不如意事常,大概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小姑娘在晚上竟然发起了高烧,还是缘行听她呼吸有意才发现不妙的,连夜背着她找了大夫医治。
这个大夫还是比较靠谱,几计汤药下去,洪清瑶的病症减轻了不少,却也因此,他们的行程不得不耽搁了下来,因为怕继续住在客栈加大暴露的风险,他在兰州城租了个宅子住下,一晃五日,倒也平安无事。
这日傍晚,缘行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