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哥儿,这次苦了你了” “我本打算让你今年除服后入国子监,现在看来,只怕要等到明年了” 送走族人之后,贾敬终于有时间和贾蓉详谈,向他道。 能够越过贾珍直接继承宁国府,贾蓉当然不在意服丧时间多了十五个月。反正他如今年纪还小,并不怎么外出。即使不能入学国子监在学业上暂时有点麻烦,却也并非无法解决。 因此,贾蓉宽慰贾敬道 “祖父莫要如此,能为祖母尽孝,孙儿自当尽力。” “只是,父亲那边” 摆了摆手,贾敬止住了贾蓉的话,道“不要再和我提你父亲,以后就当做没他就是。” “过些时日,我就会拘着他去玄真观修道,你也丝毫不用再顾忌他” 显然,贾珍在铁槛寺所作所为,让贾敬彻底恼了。以至于贾敬只当自己这个儿子并不存在,要拘着他一块儿修道。 “还有你母亲那里,她虽管不住你父亲,却也并没有什么大过失。” “等到服丧期满,蓉哥儿你成家之后,看她是喜欢留在府中,还是想去服侍你父亲。” “这些事情,到时再说就是” 贾敬虽强令贾珍出家,并且剥夺了他的守孝权,但对贾尤氏这个贾珍的继室,却不能随意剥夺她守孝的权利。 毕竟,礼法中所谓的妇有三不去,其中一条就是“与更三年丧”。如果贾敬不让贾尤氏继续服丧,在外人看来不啻于直接把她休弃。 想着贾尤氏并未犯下什么大错,贾敬便让她继续服丧,并在贾蓉娶妻之前,执掌宁国府内宅事宜。 如此安排下来,贾敬自觉已经妥当,又向贾蓉说道 “还有你娶亲的事情,女方我早已为你定好了,是我旧日同僚工部营缮司郎中秦业的女儿,正好和你同岁。” “明年你出孝时已经十四岁,正好纳彩、问名,不算耽搁了她” 贾敬和秦业本是旧识,两家又素来有些瓜葛,因此早就定下了娃娃亲。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对信义的看重,可以说贾蓉和秦可卿的婚事早已确定,只差三书六礼,将人迎娶进来。 突然得知此事,贾蓉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这些日子他其实仔细考虑过是否要娶原书的妻子秦可卿,没想到临到头来,自己丝毫没有选择权,只能听从长辈。 想了一下,贾蓉到底是心有担心,旁敲侧击道 “听说秦氏是从养生堂抱养来的,不知出生身份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若是我和她成亲之后,她的生身父母却在某日找来,那该如何是好” “生身父母找来”皱了皱眉,贾敬考虑了一下,向贾蓉稍微透露道“这点你无须担心” “你只需要知道,她的生身父母,绝不会找来就是了” “你就当秦业夫妻,就是她的父母。” 这话一出,贾蓉顿时知道,贾敬有可能知道秦可卿生身父母身份,急忙追问道 “爷爷可不要在这点隐瞒,若是因此生出了事端,怕是一桩麻烦” “那时再想补救,只怕就来之不及了” 不解决这个问题,让贾蓉稀里糊涂地娶秦氏过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妻子再好,也不如自己小命重要,他可不想因为秦可卿的身份,给自己埋个大钉子。 贾敬想了一下,虽觉得不是光彩事情,却也没必要刻意隐瞒自己孙子,道 “秦氏生母,是被义忠亲王老千岁宠幸过的。虽不能完全确认身份,终归有着嫌疑。” “因此,秦氏出生后,义忠亲王老千岁去母留女,让一直没有子女的秦业通过养生堂收养了她。” “为了掩人耳目,秦业同时还收养了一个儿子。只是这个儿子到底没能养活,后来几岁上夭折了。” “好在他这人还算有福,五十三岁上得了一个亲子,这下总算有后了” 将这些事情向贾蓉一一道来,贾敬感慨道。说起来,秦业的妻子和他的妻子都是年过五十诞下子女,还都因此过世。因此,提起秦业,他不免有些同病相怜,唏嘘感叹不已 至于贾蓉,他早就被秦可卿的真实身份吓了一跳。听到贾敬还有心情关心秦业是否有后,顿时没好气道 “爷爷还在关心人家是否有后,却不知孙儿娶了秦氏后,以后能不能有后还不好说呢” “义忠亲王老千岁如今已坏了事,若是秦氏的事情以后被人翻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有些惊讶,贾敬道“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如今已经过去了。” “圣上如今已明白义忠亲王老千岁的苦衷,也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不但让老千岁的儿子袭了爵,就是像我这样的,也不过出家避祸就行了。” “秦氏的事情,怎么还有人追查呢” “现在没人追查,以后就不会吗”听到贾敬的话,贾蓉反过来问道。说着,他又向贾敬解释道 “正因为圣上对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有些悔意,对于袭爵的义忠郡王不免多照顾些。” “只是,这些照顾,对于自小被当做皇长孙培养的义忠郡王来说,不但很容易被视作理所应当,而且还会被认作是远远不够。” “您说,这种情况下,义忠郡王这里,会不会再生出事端,导致有些事沉渣泛起” “这”贾敬听到这里,虽觉贾蓉所言有些危言耸听,面上却已经神色大变,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事事情会这样吗” 想着昔年见过的义忠郡王品性,心中却已经相信贾蓉所说。 依着义忠郡王的性子,贾敬已能猜到 只要义忠郡王没有改变脾性,以后一定会生出事端。 到了那时,别说现在仍旧和义忠郡王搅在一起的,只怕义忠亲王老千岁的事情,也会因此被牵连出来。 而且,如果那时候今上仍旧在位还好,若是换了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