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些,鱼脑给你吃,鸡脑吃不吃”
“都不吃。”青岫无奈起身,走过去坐下,才将碧粳粥端至面前,又被沈吃货推了碗豆汤饭过来。
“尝尝豆汤饭,土鸡汤精炖,里头有肉也有鲜菜,荤素适宜。”沈吃货笑着冲他抖抖眉。
青岫想着这一界的期限不知有多少天,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要被这家伙喂成个胖子。
沈大人平日虽爱说笑,用饭时却话少,见青岫吃得慢条斯理,便也放慢了速度陪他慢条斯理,一顿饭下来,鸡骨鱼刺根根干净,往常再没吃得如此细致过。
饭后对坐饮了盅消食茶,青岫便告辞回房。
沈大人起身抻了个懒腰,笑道“一起走,我住后宅东花厅。”
两人一先一后迈出燕思堂大门,沈大人却也不争与青岫并排,只管慢悠悠跟在身后,负了手,迈着四方步,仰脸看看月,低头赏赏花,偶一阵带了甜香的夜风拂面而来,便给这原本虚幻的古时世界,增添了几许浪漫的真实。
次日升堂,沈大人又抢了下属的差事,亲审刘木头。
刘木头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招至杀人动机时,刘木头眼里含泪,咬牙切齿道“先父尚在世时与陈土狗那老畜牲时有往来,先父性子憨厚老实,纵是陈土狗为人再不讨喜,也不嫌他,甚而时常接济他些银钱米粮。
“后头先父因常年干重活拖垮了身子,每日躺在床上熬日子,先前积攒的银钱看病花了个精光,只靠亲友接济度日。倒不曾想那陈土狗竟是一反常态,隔三差五拎些蜂蜜来探望我父,说是蜂蜜养人,我父不疑有它,吃了阵子,倒也未有异状。
“至后来,陈土狗时时劝我父每日里只食蜂蜜,莫用其他吃食,还道此乃土方,他问过哪位妙手郎中,直说用此法必能滋肺腑、通气血,温补养人。
“可怜我父一向不疑友邻,竟是信了陈土狗之言,一连数十日,顿顿只食蜂蜜,也恨我那时年纪尚小,先母过早亡故,家中只先父与我两个,我那时不过一蒙童,哪里知道这其中对错,还对陈土狗满心感激,一门心思盼着我父身体大好的那一日”
说至此处,刘木头已是泣不成声,布满血丝的眼底,两团怒火熊熊燃起。
“不过月余,先父终究还是去了,陈土狗同着我家亲戚与旁的邻舍一并帮忙,将先父下了葬岂知未过几日,我因思念先父,半夜梦中哭醒,摸黑跑去坟岗竟见着陈土狗使一把锄头在掘我父坟塚”
言及此处,刘木头浑身因着恨意而抖如筛糠,便是沈大人与青岫听了,亦双双皱了眉这天底下最缺德的事也莫过如此了
“陈土狗见了我来,先是唬了一跳,却因着我那时年纪太小,于他来说实不足惧,便上前来将我打晕当场,所幸那时我家中有位亲戚,怕我年小害怕,一直住在家中照顾于我,夜里不见我在房中,一路寻到了坟岗,想是因着如此,才让我免于为陈土狗所害。
“次日我醒转,说起此事,亲戚带了我登门质问陈土狗,陈土狗却一味抵赖,只说是我发了噩梦胡说八道,后头去了坟岗查看,见土虽被人动过,也只上面一层浮土有迹象,下头的土却无恙,加之我年小,陈土狗又死不承认,此事便不了了之。
“我原以为,那一次是因被我看见,阻止了陈土狗之恶行,后头我每日去坟前查看,倒也未见再有人动过手脚。除服后我被亲戚接去照顾,长久不在家中,逢忌日烧纸方回,也未看出坟上有何不对,便当陈土狗那次不过一时犯浑,后头死了心。
“却不成想就在两月前,我无意在街里见着个暗门子里作娼的妇人出来打酒,那腰上挂着个石雕的鸳鸯戏水佩正是先父亲手所雕当年先父雕了一对这样的石头佩,赠了先母一块,自己留了一块,先父这一块入葬时正掖在怀里
“我忙上前向那妇人打问这佩从何而来,妇人说是嫖客送的,形容了那嫖客相貌性情,竟与陈土狗无异至此我方知我方知”
刘木头再难说下去,伏地嘶哑着嗓音痛哭不已。
堂下分列的值堂衙役个个儿听得震怒难掩,陈土狗此等恶行实乃灭绝人性,当遭天谴才是
堂上的府尊与师爷两个却一般的冷静,听得府尊问那刘木头“你家并不富裕,令尊入葬时莫非陪葬了值钱之物否则陈土狗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干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刘木头抹了把脸,哽咽着答道“小民家中虽不富裕,倒也很有几门过得去的亲戚,兼之此处丧俗,需以铜钱铺于亡者棺底,前来吊丧的亲眷每家出上一些,便足以铺满,算个总数,虽不很多,拢在一起也是一笔小钱,陈土狗那老畜牲,为着将路上丢的一文钱据为己有,还要跟旁人争打得头破血流,更莫说更莫说”
沈大人又问“事后你可曾查看过令尊棺椁”
刘木头恨道“那老畜生于此事上倒细致小民后来请人看了个日子,将坟上的土移开,见他偷完东西又将棺材封上了”
沈大人追问了一句“没开棺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青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