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劫,脱胎换骨,无比高兴。
他们没有打扰师父和师娘,两个小不点留在正殿,一边喝茶一边激动不已。
寝殿之中,轩窗轻合,窗影映着殿外花草。
黄昏的光打在窗纸上,于寝殿中照出一片温暖的橘红。
层层幔帐里,临亭手持一枝芙蓉花,簪在兰絮发髻上。就像是那日他们在花园里,他摘下芙蓉花,为她簪上一样。
不同的是,那日他看不见,要摸索着簪花。而今日,他一瞬不瞬望着兰絮,看着她娇柔含羞戴上芙蓉花的样子。
“很美。”他说。
与他数次描摹感知,呈现在脑海中的容颜,一样美。
不,比那更美。
他描摹感知出的,是静态的她。而眼前却是鲜活的,会动作的她。
一颦一笑,流转的眼波,微动的樱唇,都是目盲时触摸不到的风情。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让人不能不去想,那雪肤染上酡红,流下汗珠时,该是何种样子。
她害羞了,因为被他那么炽烈专注的注视。
她害羞时,像是她发间微红的芙蓉花那样,染上媚色。
那是种让人无法把持,想要尽情欣赏她全部美好的媚色。
那些美好,全都藏在粉色裙衫下。
兰絮感受到临亭视线越发炽烈,不由耳根都红了,嗫嚅道“神君”
“小絮。”临亭眸中暗得沉底,他抬手抚上兰絮的脸。
“小絮,让我看看你。”
差点失去她的患得患失,劫后余生的喜悦,重见光明的圆满,犹如彩虹般裹住临亭。
他想好好看看小絮,看她的全部美景。
“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
“云鬟雾鬓,触手生香。”
“瞳凝秋水,琼口瑶鼻。”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兰絮蓦地惊呼一声,素粉色的裙衫从肩头掉下去。临亭指尖还勾着一段系带,稍后亦落下。
“香肩如削成,酥胸如凝脂。”
“素腰一束,不盈一握。”
“神君,别”
“修腿如白玉,袅娜更温柔。”
“足如春妍,芊芊白玉笋,须捧掌上看。”
“呜”
兰絮嗡着嘴唇,羞得眼角发红。她就像是一株含羞草,被碰到时便缩起叶子,想要卷作一团。
这株含羞草,被透进来的橘红色夕阳染成瑰丽的颜色,雪肤泛粉,再镀一层橘色暖光。
她推一推临亭,哽咽着细细喘息,额角出汗,带出草木淡淡的体香味。
他还在看她,借着大天白日无阻的视线,细细看这娇柔的人是何种美妙。
“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妙外不容言语状,娇时偏向眼眉知。”
“玉溪泉流涌,谁知火热中。”
花色秾丽时,兰絮就似她鬓发间的芙蓉花那般,层层叠叠,将一切摊开。
芙蓉花脱落在枕畔,几瓣花瓣留在她发间,一瓣贴在汗湿的鬓角。
耳边那一句句低哑情话,令她心肝都在抖。她羞得受不住,抬手捂住眼睛不看临亭。满头青丝蜿蜒在两鬓,搭在雪嫩颈项旁。
黄昏垂落,有风将轩窗吹出细细一条口子,泄露殿内一抹摇曳幔帐。
帐间蛇影翻腾,青蛇死死卷住啜泣的女人。
兰絮抬头。青蛇低下头来,她看着那双炽烈的金色眸子。
她伸长手臂,在青蛇眼旁摸一摸,然后抱住青蛇。
她把脸贴在蛇身上,感受到冰凉的鳞片慢慢变热,染上情暖的气息。
风雨不歇,青蛇翻腾不休。
后来,兰絮去朝凤殿见过蘅芜。
兰絮说,她要和临亭去一趟落日谷。他们要在落日谷小住一阵,再回九重天。
蘅芜欢欢喜喜和他们道别,顺便请求临亭,等他们回来九重天了,希望临亭能拿点时间为她解惑。
解什么惑,蘅芜和临亭知道,凤曦知道,唯有兰絮不知。
便是蘅芜前世经历的那些事,还有些她始终不明白的地方。而临亭说过,若修成金瞳青龙,便能看破时空。他应是能给蘅芜答案。
临亭答应下来。
陪着兰絮回落日谷后,他们在兰絮的木屋里住下。
落日谷景色很美,晨间雾色清新,午间万物光辉。
暮色四合时,云霞漫天,星辰浮现。
他们白天一起看谷中景色,于悬崖畔远眺山水;晚上在木屋里点亮一盏灯火,甜情蜜意,纵情恩爱。
这晚入眠,朦胧中好似听见雨打屋檐的声音。
空山新雨,早春时节,晕开山间杏花的香气。
恍惚之中,梦境深处,临亭看见一道熟悉的背影在徐徐走着。
那是他阔别五百年的师父端逢,身穿浅色长袍,头戴玉冠,一如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