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躺到床上的。
仿佛误食了有毒的菌子一般, 他的神经渐渐麻痹,眼前一片白茫茫,他只是本能地抱住沈清皓, 本能地抬高腰腹, 本能地溢出生理泪水。
过了几个小时后, 他背对着沈清皓侧躺着,右手捂住自己酸涨的小腹。
他听见沈清皓在他背后说
“这几天一直都在和学长视频会议, 我盯屏幕盯得眼睛都疼了。还好学长马上回国,等他回来就不用这样了。”
“我和学长蛮合得来的, 等你见到他,应该也会喜欢他的。”
“咱们都是差不多的专业, 你要是想和我一起出国深造, 可以趁机和他探讨探讨。”
“学长和你差不多大, 除了陆染,你也可以试着和他交一交朋友。”
“你和他还挺像的。”沈清皓喃喃着。
林亦咬紧了下唇。
他眼尾处的绯红还没褪去,此时更是红彤彤湿漉漉的一片。
在漆黑而寂静的夜里, 心房传来的酸痛感格外明显。
“沙沙”地布料摩擦声响起, 沈清皓向林亦那边挪了挪, 忽的把青年揽进了怀里, 用下巴蹭着他的颈窝,带着几分亲昵,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动作,但此时此刻却让林亦瑟瑟发抖。
“林亦, 你对我有感觉吗”沈清皓问他。
“也许吧。”
他从沈清皓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单手撑着床坐起身,摸到了枕边的睡袍给自己披上,“我去洗澡。”
“我扶你”
“不用了。”
林亦扶着床头柜站起身, 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自始至终只给沈清皓一个背影,没让他看到自己咬破了的下唇。
也没能看到沈清皓眼里那种带着希望,而又诡计多端的光。
那天沈清皓跟他说“过几天”再去接他的学长。
过几天是个很模糊的时间词,可能是一天两天,也可能是四五天或一个星期以上,全凭将这个词说出口的那个人的自我感觉。
林亦想沈清皓是后者,因为他口中的“过几天”是一个星期还多。
这七八天里林亦极少看见沈清皓,那人既不回家,也不来公司,微信上给他的留言说是去学校整理资料。
他仅仅在他的视野里出现了几次,有时候林亦能在公司里与他匆匆见上一面,但那人好像很忙,忙得脚不沾地,连句话都没跟他说就走了;在家里见到沈清皓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少到只有一次,那时林亦正在睡觉,半梦半醒之间只感觉脖颈和胸口痒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看,发现是沈清皓在亲他,那人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给他盖好被子,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就又走了。
粗略地算一算,沈清皓也有一个星期没碰他了。但即使是这样,沈清皓给他的包养费还是按时打到了他的卡上,并且从一开始约定好的三十万变成了六十万。林亦没什么感觉,心里连欣喜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机械化地把卡上的钱都转给了他小叔。
没有了沈清皓,他的生活像是一潭死水,工作、回家、睡觉、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事情。沈清皓给他买的中药和补剂他一直在喝,慢慢地他也不怕苦了,有几次还从中药的苦味里品出一丝甜。
他想沈清皓了。
所以当林亦今早收到沈清皓的微信,得知沈清皓今天会来公司和他一起吃午饭的时候,他的手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了几下。
是开心也是害怕。
无情之人先动情,怕只怕有情之人的心是一颗棱角分明的心。
更怕那颗心里还住着别人。
二楼的员工餐厅里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清新粉嫩的装修,富有创意的包装,以及更符合当代上班族高热量高糖分需求的饮品,不出几日,奶味和香精的味道把咖啡香打得溃不成军。
林亦拎着便当袋从走廊里走过时,只见奶茶店前门庭若市,而咖啡馆里只有寥寥几人。
或许这就是新旧更替,没有什么是永远的。
他热好了便当,向以前经常坐的位置走去,还没到那边,只见一个染着蓝色发尾的年轻人从植物中探出头来,向他招手。
“亦这里这里”
林亦快走几步到了桌边,把便当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一摆好,顺便给沈清皓盛好了饭。
“吃吧。”他把玻璃碗递给沈清皓。
“嗯,你坐我这边,一会周文要来。”沈清皓接过碗说。
“周文吃过午饭了吗”林亦问。
“没有吧,我没问他。”
林亦看了看便当盒里的饭,他带的是两个人的分量,要是周文也和他们一起吃的话那肯定是不够的。他轻叹了口气,略有埋怨地对沈清皓说“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他突然说要来,我之前也不知道。别管他,坐下吃饭吧。”
林亦站着没动,他思索片刻,刚想跟沈清皓说要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