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盛思颜睁开眼,闻到屋里传来一阵浓烈的酒味。
她扭头,看见周怀轩坐在对面的床沿上,正用烈酒给两个孩子擦拭高热的身子。
阿宝的情形更加严重,但是周怀轩冰冷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他的呻吟声渐渐低了下去。
盛思颜想起身,但是全是软绵绵地,动弹不得。
她看了一会儿,便又昏睡过去。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盛思颜再一次醒过来,觉得全身上下像是被大车碾过一样,连骨头都是酸痛不已。
她倚着枕头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地问周怀轩“孩子们怎样了你昨天怎么不叫我”
“好多了。”周怀轩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多睡会儿。”
“不了。”盛思颜挣扎着起身,给两个孩子诊了诊脉,确信他们的情形终于稳定了,才去浴房洗漱,出来跟周怀轩一起吃早饭。
“你没事吧”盛思颜仔细打量周怀轩的神色,又去探他的额头和手腕。
周怀轩任她查看,笑着将一只煎得焦黄的牛肉馅饼送到她嘴里,“我没事。”
确实是没事。
盛思颜放下心来,催着周怀轩出去,她也可以换别人进来了。
三天过去,两个孩子闯过三轮高热,情形明显好转多了,身上的疹子大块大块显了出来。
接下来,只要看着两个孩子。不要用手在身上乱抓就行了。
因为麻疹的疹子出出来后。会非常的痒。
盛思颜早有准备,命人做了两双软布手套,套在两个孩子手上,这样他们就算抓,也不会抓出血。
两个出过疹子的婆子进来替换盛思颜,一直坐在床前的杌子上,定定地看着床上两个孩子。
周怀轩对盛思颜道“出去歇一歇。”
盛思颜却摇摇头。“我就在这里榻上歇着就行了。你走吧,昨天多谢你了。”
“阿宝也是我儿子。”周怀轩微笑着握紧她的手,“我出去了,你好好歇息,我过两天来看你。”
盛思颜忙道“你也去补觉。昨天你一夜没睡。”
周怀轩“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周怀轩没有再回内院。
但是盛思颜这边已经好多了。
两个孩子果然一日好似一日,身上的疹子在盛思颜的精心护理下,慢慢消褪。并没有被挠破的情形出现。
只是这一场病实在太耗体力,阿宝和小冬葵都是恹恹的,没有了往日调皮捣蛋的劲头。
盛思颜这会子倒是想念起调皮的精神旺盛的阿宝。
那时候觉得他闹腾得都有些烦了,现在才知道,那是甜蜜的烦恼,每个做母亲的。大概都愿意要这样的烦恼。
她暗暗发誓。这一次等阿宝好了之后,她再不抱怨他淘气了
“娘。”阿宝先醒了过来,悄悄地叫她。
盛思颜坐在床边,看见他胖胖的小脸瘦了下来,很是心疼,伸手想把他抱起来。
没想到阿宝摇摇头,推开她的手,悄声道“娘抱阿宝,小舅舅会哭的”
“啊为什么啊”盛思颜连忙问道,“小舅舅不会的吧”
“会。小舅舅想外祖母了。”阿宝很是明白小冬葵的心思。“阿宝病了,只想要娘亲。小舅舅也会想他的娘亲。”
小冬葵的娘亲王氏,当然就是阿宝的外祖母了。
盛思颜极是感动,抚了抚阿宝的面颊,轻声道“阿宝真是个好孩子。”
这么小,就能顾及到小伙伴的感受,这情商,啧啧,真不是盖的。
盛思颜想,这样的素质,她可没有,大概是遗传他爹的
想起周怀轩这几天的体贴,盛思颜微微地笑,心里最深处那个地方,暖洋洋晕乎乎软成一团。
夫君爱重体贴,儿子懂事听话,这,就是幸福吧
骠骑将军府的内院上房里,蒋四娘抱着孩子在屋子团团转,不住地道“昨日请来的那个神医不是说吃了他的药,就会药到病除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今早上又流了好多鼻血。”
阿贝的乳娘心疼地道“昨天刚吃了药的时候喂奶,阿贝小少爷没有流鼻血,是睡到半夜开始流的。”
周怀礼走了进来,皱眉道“这是怎么了闹腾了几个月,还没好”
蒋四娘瞪着周怀礼,恼道“你还问我若不是孩子怎么会这样”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提这件事,但是那一次在神将府灵堂中毒的事,还是深深印在蒋四娘心里。
这一年来,她懊悔了无数次,后悔自己怎么会这样蠢,为了挤兑盛思颜,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搭进去了
周怀礼背着手,目光沉沉地道“我也不知道那里有毒,你现在是怪我了”
蒋四娘被周怀礼的目光看得发怵,忙低下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这孩子,昨天来的那个神医这样不顶事,就是滥竽充数孩子今早又流鼻血了。”
“真是些没用的东西治不好我孩儿还想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