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宗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讪讪地给周老夫人盛了一碗汤,“娘,您喝汤。”
“放这儿吧。”周老夫人朝自己面前的桌子努了努嘴。
周承宗将汤碗放了下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对周怀轩道“既然你媳妇吐得这样厉害,那过几天蒋侯府大宴,你们还去不去”
周怀轩摇摇头,“不去。”
盛思颜笑着道“如果在别人家吐了,也太煞风景了。”
周承宗点点头。“这样也好。你们就在家好好待着。”
一顿晚饭无风无浪地过去了,和昨晚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
盛思颜和周怀轩吃完晚饭回清远堂的时候,在路上感慨道“一直这样和和气气该多好”
周怀轩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他们走得很慢,回到清远堂的时候,已经到了要歇息的时候了。
周怀轩虽然把自己的东西送了一部分去外院的外书房,他却一次都没有去住。
很快到了蒋侯府大宴的那一天。
天刚蒙蒙亮,盛思颜又哼了一声。
周怀轩如箭一般迅速从床上坐起,一手抱起盛思颜。一手从床边捞起小铜盂,拿到盛思颜面前。动作熟极而流,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盛思颜闭着眼,又对着那铜盂大吐特吐了一刻钟的功夫。
吐完后,周怀轩将铜盂盖上盖子。放到床头,顺手捞起床边小桌子上的小木匣子,递给盛思颜。
盛思颜依然闭着眼睛,从那木匣子里抓出一粒王氏给她特制的青梅子含在嘴里,躺下继续睡。
周怀轩便起身,将铜盂拿到外间,由丫鬟接手过去倒了,他回去浴房洗漱,然后去外院的校场习练弓马。
等他从外院练了一身汗回来的时候。盛思颜才起身。
这七八天里,周怀轩已经习惯了早上帮盛思颜拿铜盂,让她能够痛痛快快地吐。
王氏和盛思颜两个人都想了不少法子。但是都不能止住她的晨吐。
盛思颜后来就不麻烦了,反正吐就吐吧。吐完还是很舒服的。
“回来了”盛思颜坐在床上看着他笑。
可能是孕吐的太厉害,盛思颜圆鼓鼓的小脸瘦了下去,整个人显得灵秀不少,但是更加弱质纤纤,真担心一阵风吹来。就要把她吹跑了。
周怀轩坐到床边摸了摸她的手,“这袍子太薄了。”盛思颜的小手有些凉。
“我心里燥着呢。跟窝了一团火一样。”盛思颜笑道,“没事,手凉点好。”
周怀轩握了握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出去了。
盛思颜慢慢起身,听小柳儿叽叽喳喳说着外面的事情。
“大少奶奶,今儿是蒋侯府的大宴,咱们府上都去,就咱们不去。”
“你想去”盛思颜笑着看看她,“我让大奶奶带你去见见世面”
“大少奶奶”小柳儿跺了跺脚,“您说什么呢奴婢才不去”
盛思颜被她逗得咯咯地笑了一回,才进浴房洗漱去了。
蒋侯府的大宴,确实是京城近年来的热闹之一,也只比当年神将府大公子娶妻的时候要差一点点。
蒋家的嫡系几房都从江南迁到了京城,而新登基的皇帝夏昭帝,便是蒋贵妃所出,蒋家在京城的风头一时无俩。
他们又不比以前的文家和赵家。
蒋家是江南真正的世家大族,传了数百年,不是文家和赵家这样才红火了一两代的人家能比的。
周怀礼跟着家人来到蒋侯府,被人领到后园去见王毅兴,“毅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王毅兴笑了笑,道“我明明是在喝茶,你怎么说在喝酒”
“喝茶”周怀礼探头看了看,笑道“你这茶壶还真像酒壶。”
“呵呵,是啊,像酒壶,但是并不是酒壶。”王毅兴招呼周怀礼坐在他对面,“坐吧。”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
“这是碧螺春”周怀礼见那茶水里一团团小小的茶叶如同花苞绽放,其味清香甘爽,入口生津,是上好的新茶。
“可能吧。”王毅兴不以为然地道,“我只论好不好喝,不管它是什么茶。”
周怀礼笑了两声,陪他喝了一盅茶,便轻声道“圣上对昭王妃,到底是什么想法总不能一直圈在王府吧”
昭王妃是王毅兴的姐姐。
王毅兴朝他翻了个白眼,“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我不急,但是”周怀礼顿了顿,“没有这个理儿啊。”
“理”王毅兴嗤笑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依我说,这个世上,只有权。有了权。就有了理。没有权,天大的理也没人理。”
“话不能这么说。公道自在人心。纵然再有权势,如果行事不占理,人也不会心服。不心服,就会生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周怀礼捻了一块菊花酥饼吃了,眯着眼睛仔细品味。“这道点心配这碧螺春,真是绝了。”